“老師,之前我跟您說過的,我在深圳那個新項目,現在場地團隊都齊活了,就差一個頭兒。我想來想去就想到了老嚴,他這人有技術又靠譜。他要肯來就是我深圳公司老總。”
高總說的情真意切,又對著方老師身旁的姚瑋棕道,“班長啊,你也幫老嚴參詳參詳。老嚴除了嚴嫂,就最聽你的話。
當然,我那項目肯定是沒有你家的零頭大,但是保守估計正常運營後一年也能做個千萬。以老嚴的能力,一年保底兩百萬我是可以把話放在那裡的。”
姚瑋棕臉上一如既往的深沉,嘴角還因著剛剛承鈺看他杯子的樣子而微微勾起。
他也不說話,就一副傾聽的模樣。
這高總就繼續道,“老師,我們都是您教出來的學生,同學之間總是要互相幫助的。前幾年吧還沒那麼大的能力,這重擔就全部放在了班長身上。那我現在有能力了也算小有所成,也給我們一些表現的機會嘛。”說著又拍著胸脯道,
“隻要老嚴肯來,我就給你深圳一套房,我也不貪心,就給我乾五年,五年後這房子就歸你。”
“高總大氣啊。哎,我就是沒有老嚴那技術,高總瞧不上我。也怪自己當年讀書不努力,比不了老嚴這廣科大出來的高材生,現在也隻能在單位裡混混日子。”隔壁桌同學甲道。
“可不,老嚴,就你那一身本事要浪費在每天的鍋碗瓢盆裡,我都替你可惜。有這麼好的機會還是要抓住的嘛,不說彆的,就深圳那一套房子,我們在雲市乾一輩子都掙不出來。”同學乙道。
“是啊老嚴,要我說還考慮什麼,五年保底拿一千萬,還白得一房子。有了這麼些資本,那也是妥妥的人生贏家了,到時你要是想回來就算下半輩子躺平也能過的好了。這比我們大部分人少走多少彎路啊。”同學丙就笑。
“班長,你意下如何?老嚴那脾氣,他也就隻聽得進你說的話。”高總說起又有些感慨地對方老師道,
“老師您不知道吧,當初班長,我,老嚴幾個都在廣州上大學,讀的專業又差不多。我當時還想著有班長在,我以後就跟著他乾,再把老嚴拉過來,我們幾個在廣州也搞出一番事業來。可惜呀,事與願違,
他搖著頭,“一畢業他們一個回了縣裡一個回了市裡。他們回去後我頹廢了好幾個月,每天都在想我一個人到底該怎麼辦,好多次都想放棄也回雲市算了,後來還是咬牙堅持留在了廣州。
現在想想如果沒有那時候逼自己一把,我也不可能像現在靠自己一個人到如今有了這樣一個幾百號人的公司。雖然比不上班長的成就,但是起碼對老師您有個交代了。
我也就想著拉老嚴一把,一個男人這拚搏的大好年華就這麼窩在一個小店裡,有什麼意思。”
方老師很有耐心地聽著他們講話,臉上始終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
姚瑋棕笑了笑,“高總你比我們可強多了,能在廣深把事業做那麼大,我們都該向你學習。”
這高總一聽就直擺手,“班長,你說這話我可不敢受啊。我那就是小打小鬨的,不說你家那百年金譽,就說那毓園,隨便一個拎出來哪個不是吊打我的?更彆提你姚總雲市新銳人物?我哪一樣比的上。
哎,我那幾百號人的小攤子,我都覺得不容易啊。我現在也是體會到了你的心情,有機會還得多多向你請教。”
姚瑋棕有些漫不經心地道,“高總客氣了,有機會大家一起交流學習,隨時歡迎。”
高總就道,“一言為定,以後你有空到廣州一定告訴我,到我那裡去指導指導工作。”
承鈺……他們說話好奇怪的感覺。
“老嚴,怎樣?今天方老師大壽,我也不多耽誤,你回去好好考慮……”
“承蒙高總抬舉,”嚴國棟直接打斷了這高總的話,“我剛也說了,我現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雖然相比起高總的項目來是不值一提。相比於在座很多同學我確實也混得很一般,這一點確實是辜負了方老師的期望。但是我並不後悔,能跟我的家人一起努力,我很滿足現在的狀況。”
高總這突然被人打斷,還聽得嚴國棟這樣一說,神情就有些不自然。
其他同學也心思各異。
許靜看著嚴國棟,聽到他那一句並不後悔,鼻子有些酸意。
高總就搖著頭,歎了口氣,“老嚴啊,你就是這個倔性子。你要真去了深圳,那嫂子也可以一起接過來的嘛,那你做你的事業,嫂子要是覺得閒,也可以盤一個店給她開的嘛。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該看的更遠一些,如果有更好的機會可以給家人更好的生活條件,那還是要抓住的,總不能守著一個小店過一輩子。”
這帶著些醉意的話一出,許靜隻覺得腦袋嗡嗡響,手腳都有些發涼。承鈺也微微皺眉。
高總道,“就說今天老師這壽宴,來了這麼多厲害的人物,就是我跟班長,那點成績在他們麵前也是不夠看的。跟著這樣的圈子,我都有些心虛,還要更加努力才是,爭取到他們這些年紀的時候,也能有他們幾分的成就。等到以後方老師七十八十大壽再聚一起,也能給您爭爭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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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師依舊沒說什麼。他身旁眾人有些客套的應和。
隻有姚瑋棕一如既往的深沉。
嚴國棟耐著性子道,“高總,各人情況不同,你不需要再說。今天方老師大壽,不要拿這些事來耽誤他老人家的時間。”
可奈何這個高總完全停不住,沒有理會嚴國棟,而是對著許靜道,“嫂子你說呢?就像你說的一家人守著一個店勞心不說又掙不了幾個錢,我覺得你比老嚴通達。老嚴就是倔,不肯打開一點思路。”
承鈺就覺得這個高總也是有點子偏執的,好像是非要弄出個結論來一樣。
許靜擠出一個笑容,“這個,我……”
“是啊嚴嫂,”剛才跟承鈺許靜她們一桌留下來的同學家屬就道,“我家老周就是沒老嚴那本事,不然彆說深圳,就是天邊我也得叫他去。拚個幾年,再回來,這日子不就妥了嗎?
嚴嫂,老嚴就是太聽你的話,男人嘛這也不用管的太緊,該放他飛還得放他飛不?我們女的還自由一點,享享福不好嗎?你說是不?”
這話帶著點玩笑的意味,引得其他同學紛紛附和起來。
承鈺頓覺不妙,這種話可能彆人當成笑話聽聽也就算了,但是許靜不一樣。
她趕緊瞧了過去,就見許靜果然是紅了眼眶,眼裡強忍著淚意。
許靜如墜冰窟,她本來就不喜歡這樣的交際,而且,她跟嚴國棟之間,本來就因為他是大學生,她連大學都沒上過而一直自卑。
這樣的話一出,明裡暗裡就是笑她,就是因為她管著嚴國棟,讓他跟她守在店裡這麼沒出息。
可是她不能掉眼淚的,老嚴已經很難做了,她不能讓他連最後的臉麵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