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到河西的第二天早上。李岷玉帶他去他的宿舍。秦洲的宿舍在省政府家屬院，是一套九十多平米的房子。
房子是八十年代蓋的，雖然不新，但也不舊，裡麵配套的設施齊全，生活用品應有儘有，房子還配有一間書房，書房裡麵的辦公用品配套的也很完整，連電腦都備好了。
秦洲交待李岷玉與司機小王對房間裡麵的一些不滿意的擺設做了小調整，然後自己離開，前往李豐望的辦公室。
這天是星期六，剛來的李豐望比較忙，周六的他也在加班批閱材料。
大約11點左右，李豐望帶秦州到李豐望住的房子。
李豐望住在怡園彆苑，這是一個小型的彆墅區，李豐望的房子在彆墅區東南角，是一座精致的三層彆墅，雖然麵積不大，但很大方典雅。
秦州和李豐望坐在小客廳裡麵，內勤小王燒好了茶之後離開了，廚師老劉端來了一盤水果後也離開了。
李豐望給秦州本來的設想是，先來河西當副廳的副秘書長，一年後調整為正廳的副秘書長，然後條件成熟了，去基層當市長，再轉任市委書記，或者可能的話不從市長位置繞，直接轉市委書記，比如自己當上省委書記，這樣秦洲就很容易提副部。
但是，現在的情況有變，省政府秘書長和省政研室主任都被前任的省長帶走了，於是，李豐望給秦州重新規劃了一條更好的捷徑。
李豐望說:"前任的省長把省政府秘書長和政研室主任都帶走了，所以，我覺得你這個副秘書長先去兼任政研室副主任，主持工作，一年後再給你調整為正廳級的副秘書長，兼任政策研究室主任。這樣，你的位置就與省政府辦公廳主任平起平坐。秘書長的位置，我先叫漢林先兼任，到時候你再從政研室主任轉任省政府秘書長。這個位置可是提副部的頭號後備人選，你也不需要再到市州去轉來轉去了，你看這樣？"
秦洲說到:"全憑叔您的安排，"然後又補充道:"公共場合我還叫你李省長。"
李豐望滿意的點點頭，微笑著說:"嗯。"
李豐望又說道:"既然是政研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那你的任務就是給我出謀獻策，給省政府出謀獻策，你剛剛來，先熟悉一下工作環境，然後再下到市州去看看，政研室嘛，就是搞調研，搞政策研究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做的很好。″
一段時間後，秦洲的省政府政研室副主任任命下來了，由陳漢林帶去政研室報到。
政研室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總體來說就是比較清閒，感覺做的工作都比較虛。
秦洲和其它新任職的領導一樣，先開座談會，再和相關的負責人逐一交談，再在自己的頭腦形成整體的工作思路後，把工作任務分工下去。
但是，秦洲又和其它的領導不一樣，他隻關注結果，不看過程，把工作任務全壓死在分管副主任和各個處室，然後自己開始跑市州。
政研室下基層調研的時候，往往是先出幾個題目，再通知下去。下一級會根據這些題目展開調研，形成文字材料，再向上報，或上級下來在會議室聽報告。
但是，秦洲他不這麼乾，他輕車簡從，隻帶了綜合處的一個小年輕廖永興一起走。同時，他下到市州去不向當地政府打招呼，他說:"就是要走到老百姓心裡麵去，才能真正了解到真實的東西。"
這是對的，每個領導都是這樣想的，但這樣做又太辛苦了，所以沒有幾個領導願意這麼做。
秦洲他們三個人包括司機小鄭前後斷斷續續走了有四個月，走遍了全省所有市州，深入農村，走訪農戶，走進工礦，進入醫院學校等，發現了很多問題，廖永興把這些問題總結成了了六大問題，秦洲把這六大問題歸納為“六不了”。
第一個問題，“吃不了飯”。
各地官方居民收入數據與實際大相徑庭，老百姓比實際窮很多。
他們去青陽市一家比較大的農貿市場，驚訝的發現蔬菜攤位周邊幾乎是乾淨的，不像其它地方，市場的蔬菜攤位周邊有很多的菜牙菜爛。後來，經過細心的觀察，他們發現有不少人去撿那些爛菜。
如果說隻是偶爾看見有個彆人撿爛蔬菜的，那還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問題是，這撿爛蔬菜的人也太多了，有些人甚至為了撿爛蔬菜還爭吵起來。
他們詢問了一對撿爛菜的母女，母親說:"下雪了，蔬菜種不了了，市場的蔬菜太貴了吃不起，所以，隻能跑到市場來撿爛菜，撿一次爛菜，回家曬一下，用鹽巴醃製，可以吃上十天八天的。"
秦洲問:"除了吃這醃菜之外，你們還有什麼菜吃的？"
那位母親說:"哪裡還有什麼菜吃的？有這個醃菜吃就不錯了。偶爾殺一頭雞或者鴨，或者買一塊肉，也是醃製一下吃上個把月。"
秦洲問了好幾多個人，差不多都是這種情況。
秦洲剛開始不相信，他們下到村莊走了很多農戶，而且還是郊區的，發現，大部分的家庭桌上都是一到兩個菜，而且大多戶人家是一個醃製的鹹菜，還有一個是黃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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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在青陽市是這樣，在其它市州也普遍存在。
第二個問題，“上不了學”。
在平梁市，早上八九點鐘，雪後的暖陽帶來了一點溫度。在一個鄉中心小學，秦洲看見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趴在學校的欄杆上，靜靜的看著校園。
秦洲走過去問那個小男孩:"小朋友是不是遲到了進不去？還是偷跑出來了，現在又進不去？"
小男孩搖搖頭，一言不發。
秦洲繼續找小男孩說話，沒想到小男孩拔腿就跑。
秦洲覺得這小男孩有點蹊蹺，便在遠處觀察這個小男孩的動靜。
果然不出所料，沒多久，那個小男孩又趴到學校的欄杆邊，時而聽聽校園裡麵朗朗的書聲，時而看看在操場上上體育的學生，時而仰天發呆。這個學生竟然在欄杆邊趴了有一節課。
為了弄清事實真相，秦洲他們三個人過去把小男孩合圍在裡麵，嚇唬到:"我們是警察，你是不是想跑到學校裡麵偷東西？"
小男孩被嚇得不輕，當即說出了真話:"我家沒錢給我讀書，我上半年還在這裡麵讀書呢。"
秦洲問:"你們村莊裡麵像你這麼大小的孩子沒有讀書的人多嗎？"
小男孩說:"沒讀書的有多少個人我沒有去數，但是我知道有讀書的隻有三個人。"
為此，秦洲特地到那個小男孩的村莊。
中午的時光，太陽把淺層白雪曬成了一片片黑色的土地，在這片不大的土地上，有不少適齡兒童在那邊放牛，放羊，田間有一堆小火堆還圍了好幾個小孩子，他們在火堆前不斷地搓著雙手，顯然是因為冷的受不了。
此後的路程，秦洲有心留意失學兒童，發現這仍然是一個普遍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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