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有條青石小路,蜿蜒而上,兩旁樹木茂密,草綠花香。
細雨如絲,透過樹葉滴在草叢中,落在地上,形成水流,清澈的漫過了石階,也沾濕了兩人的鞋子,兩人竟是毫無察覺,始終若近若離,漫步向山上走去。
郡主表麵強裝正定,內心早已小鹿亂撞,從小到大,她還頭一次和除了哥哥以外的男人單獨在一起,而且離得還這樣近,少女的內心難免泛起漣漪。
公孫毅雖然是21世紀的現代青年,可麵對這樣一個端莊素雅,超凡脫俗的美女也倍感壓力,特彆她那身上獨有的處子之香,鑽入鼻中,使他心潮澎湃,內心狂跳不止。
石階不寬,剛好容下兩人並排而行。郡主走的小心,公孫毅把傘撐得謹慎,不敢離得太遠,怕她被雨淋著,也不敢靠得太近,怕一不小心碰到對方,既緊張又辛苦。
郡主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小夥計,發現他大半邊身子都淋在雨中,心存愧疚,便主動向他這邊靠攏一點,或許是過於緊張,竟然一下子踩到公孫毅的腳上,“啊”的一聲驚呼,差點摔倒,幸虧公孫毅急忙伸手將她拉住,才勉強穩住了身體。
郡主尷尬至極,麵紅耳赤,發現自己的手正被眼前的男人握著,見他沒有鬆開,隻能羞愧的往回拉了拉。
公孫毅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鬆開手,可看到那雙柔弱如骨,纖長白嫩的小手時,不覺間自己的臉也紅了。
最後還是郡主率先打破尷尬,低聲說道,“多謝你了!”
“不必謝我,雨天路滑,你切慢些!”
公孫毅也輕聲的叮囑了一句。
郡主想起今日在酒樓裡發生的事,開口問道“我聽人說你以前對詩詞並不精通,今日對出的下聯怎麼如此精彩?”
公孫毅含糊其詞的答道“都是小道罷了,不足為奇。”
此話落在郡主耳中,就是一愣神,雙眼睛緊盯著他,心裡有些不悅,認為這個小夥計有些狂傲,那副拆字對聯自己都沒對得上來,而在他口中竟成了小道,心有不滿,語氣也冷了幾分“那公孫公子認為何為大道?”
公孫毅見郡主有些生氣,有些後悔剛才說的話,不想與她爭論,此時佳人美景在前,怎可做那些無腦之事?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對方豈不美哉!
隻是關於這“道”嗎?用幾句詩詞湊合個“道”吧,先蒙騙過去再說。
公孫毅打定主意,略加思索,開口吟道“青石小路雨足稀,側看浮雲無所依,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郡主聽罷瞠目結舌,立在了當場,要說在酒樓時,公孫毅給自己的是出人意料的驚喜,可此時的他所展現的卻是實實在在的才華。
看著腳下的青石小路,想想自己,雖貴為郡主,卻身似浮雲,特彆最後一句,自己的名字叫莊若晴,道是無晴卻有晴,不是正說的自己嗎?
無論自己有情還是無情,都將是浮雲,命運終將掌握在皇帝手中,去年的時候,聖上曾有意要將自己與女真國王完顏骨之子和親,被父王以自己要為母親守孝三年為由暫時壓下,可三年一過,注定還是躲不過去,這就是自己悲哀,無法逃脫的命運!
可麵前這個小夥計,怎麼會如此的了解自己,一首詩寫出此時的風景,更是把自己的現狀寫的淋漓儘致,這首詩分明就是為自己而作。
郡主越想越激動,我和他隻不過見過兩次麵而已,就算他看出我是女子,也絕無可能知道我的身份,可是他為什麼會做出這首詩?是巧合?還是天意?
郡主內心難以平靜,思緒萬千。
公孫毅見莊姑娘沒有說話,開口問道“不知在下的回答你可滿意?”
一句話,把郡主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重新收拾一下心情,稱讚道
“好詩,應時應景,真乃神來之筆,你竟有如此驚世之才,那些說你不學無術之人,簡直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我是萬萬不信的。隻是不知你恩師何人,隸屬那個學派,我想必然不是無名之輩,說來聽聽,或許我也認識!”
公孫毅微微一笑,答道“或許傳言不假,我自幼不曾用心求學,也可以說府內二夫人不想讓我知書達理,所以,我對先生並無太多印象。若說才華,我也不過爾爾,隻是閱曆豐富一些罷了,姑娘何必刨根問底。”
公孫毅直接呼出“姑娘”二字,就是不想身旁之人佯裝得如此辛苦,放在現代,男女同行本就稀鬆平常,公孫毅隻想給她一個輕鬆自在的環境,又何必自欺欺人,弄得像梁山伯與祝英台一般。
郡主一聽他直接喊了自己姑娘,心中猛地一震,雖然她早已猜到這小夥計在初次相見時,就可能識破了自己的女兒身,可卻沒想到他會在此處一語道破,換做彆家書生公子,定然會故作恭敬文雅,風度翩翩,又怎會像他這般無拘無束,談笑自若。
不知為何,郡主對這個越接觸越讓人迷惑的小夥計充滿了好奇,本能地也願意和他聊天,於是她膽大起來,撤去偽裝,乾脆變回本來的聲音,說道
“我並無惡意,也不是有意欺瞞閣下,隻是我有我的苦衷,請公子不要介懷!”
她那銀鈴般的嗓音,猶如夜鶯輕啼,婉轉悠揚,卻又帶著一絲感傷。
公孫毅擺手寬慰道“我理解,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我也有,等到合適的時機,遇到合適的人,自然就會說出來,也隻有到了那一刻,才會徹底的放下包袱,變得輕鬆。可有的人,一輩子也不一定遇到,隻能無奈的把一塊石頭放在心底,直至死去,我希望我們都能輕輕鬆鬆的活著!”
郡主陷入了沉思,眼角有些濕潤,最後一咬牙大聲說道“我們是應該輕鬆的活著!”
莊若晴自己都不知道,一個堂堂大乾國郡主,西北王莊須之女,竟然被一個小夥計給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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