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脖頸上的痛感還在,此刻是很想啐這人一口的。
但她有愧於謝玨,隻好說了聲“無事。”
“無事便好。”徐江歎了口氣“殿下不常這樣的,許是剛才真的動了不小的怒氣,七皇子您莫怪,屬下替我家殿下給您道個不是。”
謝瀟忙擺手“無妨,他還有理智,在最後關頭還是放了我的。如若真的是生病失去了理智,那我……也能理解的。”
謝瀟口中這麼說,隻是為了讓徐江安心,但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
人人畏懼死亡,因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扼喉的窒息之感實在太過恐懼,她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自己離死亡那麼近。今後定要離謝玨遠一點。
稍稍回歸理智之後,她就逃也似的奔出了謝玨的寢殿。
“你好好照顧你們殿下,我去補會兒覺。”
謝瀟就是這麼一個能吃能睡的性格,尋常人若是被人冤枉犯下彌天大案,還將未來的國君牽扯進來,定然是憂心忡忡,心急如焚,急得團團一刻都不能入睡的。
但謝瀟自淩晨開始在太後宮裡跪了兩個時辰,又經過了淵帝與謝玨的連番恐嚇威脅,額角已經疼得發緊,意識都開始混沌不清。
反正禁足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她便是把夜熬穿了也於事無補,恰恰需要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才能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謝瀟回到偏殿,將胳膊上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就睡了。
睡之前頭痛欲裂,重州殿被燒毀、她拎著包袱無處可去,又被三哥緊緊攥著脖頸的片段交相進入腦海,這一覺睡得不算好,但醒時已經是日落時分。
謝瀟驚覺自己有些口渴,下床連飲了一大杯水,神誌稍稍清醒後,她又喚宮人想要沐浴。
如同在重州殿那般,支開了所有人之後她獨自待在淨室裡。
謝瀟整個人都紮進水裡,烏發如同水藻一般漂浮在水裡,氤氳的水汽將她瑩白光潔的背部熏得發紅。
“咚咚!”殿門外好像有一陣若有似無的敲門聲,謝瀟獨自在淨室裡頭,聽不真切。
“七皇子在裡頭麼?”
是徐江。
謝瀟下意識將身子往浴桶裡躲了躲,“先彆進來,有事?”
“稟七皇子,殿下睡醒之後傳了膳,問您要不要一同過去吃點。”
眼前驟然又湧出那人血脈噴張、滿臉陰鷙的恐怖模樣,謝瀟立刻道“我還不餓,就不去了。”
徐江似是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恭恭敬敬道了聲“是。”
謝瀟又美哉美哉地洗了半天,本以為這隻是個小插曲,哪知,從淨室中出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謝玨竟然等在外頭。
謝玨抬眸,她穿著寬大的睡袍,骨條纖瘦,白皙的脖頸美麗如天鵝一般。
白淨的臉上沒有一絲瑕疵,烏黑的大眼睛也清澈靈動,但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眼眸立刻湧現出驚恐。
七弟,竟然很怕自己。
謝瀟躲了回去,在裡頭無聲擦著頭發,隻當他是個透明人。
然而就算謝瀟有意磨蹭,在裡頭換上了各個部位都能包裹嚴實的外衫,烘乾頭發之後牢牢束在頭頂,出來之後發現謝玨竟還在等。
她無奈打破了尷尬“下次進來能敲門麼。”
“這裡是東宮。”謝玨又恢複了往日那般的溫潤麵孔,一言一笑之間都呈現出天潢貴胄之家的高貴氣質。
他的意思是,這是自己的家,他想去哪就去哪。
“哦。”謝瀟垂下了眼眸,的確,自己的重州殿已經被燒毀,如今是以客居的身份住在太子兄長的東宮。
謝玨輕咳一聲,解釋道“方才敲了很多次,你都沒聽見,怕你有什麼意外便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