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漏夜回到東宮時,看到偏殿裡的燈還亮著。
宮燈透著昏黃的色彩打在窗欞上,一個束發的年輕人的側影投射在窗紙上,頭還一栽一栽的,顯然極度瞌睡又不想睡。
謝玨沒有回正殿,當先推開了偏殿的門。
七弟倚在矮榻上,手中還抱著一卷書,這般困竟還不肯去睡覺,謝玨以為她是轉了性子,受謝謙發奮讀書影響的緣故。
哪知,謝瀟剛看到他回來,就撂下了書本朝他奔過來
“三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謝玨沒有防備,被她冷不丁地撲過來嚇一跳“何事如此驚慌?”
謝瀟一股腦將今日在太後宮中廚房聽到的事說了,聽到後來,謝玨的臉色也愈發陰沉起來。
“竟然不是皇後,而是謝碭?”
謝瀟點點頭“如同我不可能在自己帶去皇祖母宮中的糕點中下毒一樣,皇後也不會在自己兒子博美名的檔口,冒著給太後增加病症的風險,去隨意增補營養。遵醫囑才是上上策。”
“但謝碭就不同了,他從小就跟在四皇子身後,以皇後的兒子馬首是瞻,如若以四皇子之名在廚房裡動些手腳,外人定會以為這是四皇子或者皇後的命令,定不會懷疑到他身上去。”
“皇子之中竟然有這等心思歹毒之人。”謝玨的側臉在宮燈的映照下晦暗不明,“你吩咐那兩名宮女來東宮一趟,她們可來了?”
謝瀟麵色一變“糟了,我這半日都在東宮等你竟然忘了,她們還未曾過來!”
“不好!”謝玨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兩人一同朝著太後宮裡奔去,步頻緊湊之下,謝瀟的呼吸起伏得愈發厲害,大口喘著粗氣
“三哥,你等等我。”
太後宮中,本已經安歇的紀姑姑又被叫了起來,太子忽然下令讓她找那兩個名叫晴雲和秋月的宮婢。
紀姑姑作為太後身邊的掌事宮女,每日都有各種瑣碎的事情等著她處理,經太子這般提醒她忽然想起,自今日命晴雲和秋月兩人去內府搬搖扇之後就沒見過人。
謝瀟驚愕,怪不得兩名宮婢不曾來東宮找,原來是根本就沒有回來!
她繼而開始無限懊悔起來,早知道謝碭這人陰毒,見到那兩名宮婢之後,她就應該寸步不離或者直接帶走的。
兩名宮女不見了,又能去哪呢?
紀姑姑忙命人從太後各房開始尋找這兩名宮婢的蹤跡,得到的皆是一個答案今日午後就沒見過。
謝玨道“如若太後宮裡找不到,那就勞煩紀姑姑借皇祖母之名曉諭各宮,再去從其他宮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紀姑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福身道“奴婢遵命。”
如今中宮皇後被罰至寶音殿,後宮群龍無首,太後的命令自然如聖旨一般,在這個平靜的夜裡炸開了鍋。
謝玨不忍打攪已經安歇的太後,徑直到了偏殿之中等消息,他對謝瀟說“七弟,這件事就交給孤處理,你先回去休息。”
謝瀟困得睜不開眼,卻還是道“不行,我跟你一起等。”
一束發冷的寒光射過來,謝玨道“七弟,離春闈隻剩七天了,六皇子和八皇子整日都在苦讀詩書,不知你看過幾頁?”
謝瀟支支吾吾道“一,一個字都沒看過。”
謝玨儼然一副長者的姿態“那還不趕緊回去睡覺?明日難道還要戚師兄去請你?”
太子兄長如兄如父一般的威嚴,令謝瀟渾身抖了抖。
她知道這件事已經恐怕已經超乎了預期,自己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是無法處理的,遂出了殿門。
回去的宮道上,她還在想著這兩名宮女恐怕已經被人滅口,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