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謝瀟吞下牽機藥之後強行催吐,萱妃硬生生將她關了一夜才給放走的。
次日早,杜嬤嬤幾人進來為她更衣時,萱妃還笑吟吟地過來同她說“等你登上帝位,母妃就會認你做親兒子,會將這天下最尊貴的東西都捧來給你,那時你若想要自由,母妃也能給你……”
犯了欺君之罪,還妄圖欺瞞整個天下,原本就服下牽機藥的她,還會有自由和活路可言嗎?
謝瀟當然不是傻子。
萱妃的笑容中有一種病態的癲狂,這個人昨夜還如惡魔附身一般逼自己吃下牽機藥,今日又來稱呼是自己的‘母妃’,那樣突兀難以捉摸的詭異笑容,如同夜半幽靈一般讓人心生恐懼。
謝瀟幾乎逃也似的離開了萱妃殿中,她很慶幸從小沒有被萱妃帶在身邊養,和這個女人多待一刻,她很擔心自己也會沾染上那如魔鬼般殘忍嗜血的瘋狂。
晨光射穿薄霧,一縷溫馨柔和的光束打在她那一夜未曾交睫的蒼白麵孔上,多麼美好的夏日清晨,可自己的身體卻……
謝瀟晃了晃腦袋,自己的身體分明沒有任何異樣的。
宮道上的青石地板上有兩名宮人朝她行禮,後頭領著進後宮請平安脈的兩名太醫,謝瀟站在那裡盯著太醫遠走的背影許久,雙眸淡淡的漣漪裡蘊含的是無儘的冷意與探究。
離東宮上值的時間還早,謝瀟先回了重州殿。
伺候的一眾仆人看到她回來時皆是一臉喜意,紛紛張羅著為她梳洗用早膳之事,謝瀟沒有心情,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唯留下水漣一人。
“你起來說話。”
這個名義上的侍妾初初見到她回來就又關了門鎖了門窗之時再度湧上懼怕,跪在地上顫顫巍巍似是想要乞求,謝瀟沒有心思逗她,拿出了從前攢下的家當,開門見山道
“我先給你一千兩訂金,以你回老家省親為由將你打發出宮,去民間尋找手段高明、擅長解毒的奇人異醫。事成之後,你便是自由身了。”
水漣低呼一聲,“七皇子,敢問,是誰中毒了?”
“我一個朋友。”一道寒光射來,謝瀟柔和的眼眸中籠罩著無邊的冰冷與蒼涼,“這件事若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素日那個溫和愛笑的年輕皇子,已經變為了如今這個眼神冰雪冷峻沒有任何情感的人,水漣驚愕之下,很好奇是誰需要解毒。
七皇子不爭不搶,交際圈也唯有這宮中幾位皇子,中了毒還要偷偷摸摸地醫治……她壓下心中的疑雲,一個小小的侍妾,這波譎雲詭的深宮旋渦還是少摻和為妙。
“謝七皇子信任,奴婢定會緊咬牙關守口如瓶。”水漣睫毛顫顫,竭力穩定著自己的心神“關於找大夫方麵,您還有其他具體的要求麼?”
“朋友說錢多錢少無所謂,最要緊的,是口風要緊,能把大夫請進京城最好。”
水漣點點頭“這個自然。”
謝瀟又拿出一遝銀票交給她“天下名醫多性格古怪,你仔細搜羅莫要被那半道子的赤腳醫生給騙了,一個女子在外頭行走不便,你最好扮做男裝,需要什麼東西隨時買,雇幾個小廝長隨保護你,莫要苦著自己了。”
水漣微微動容,在人人拜高踩低的宮中,這樣不輕視下人、為人著想的主子上哪裡找去?
“奴婢定會為您的朋友找來大夫,請七皇子放心。”
謝瀟唇角彎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無妨,他的身體……暫時應是沒事的。”
水漣下去後,謝瀟聽到宮人稟報,說是昨夜她沒回來時,太子殿下差身邊的人來問了好幾次了。
按照以前的習慣,遠途歸來舟車勞頓的她,定要睡或玩上幾天再考慮任職的事兒的,但如今的境遇,謝瀟覺得自己時間緊迫,已經不配吃喝享樂了。
大概整理了一下心情,謝瀟往東宮行去,入殿門之前故意扯了扯唇角練習了一下往常親和的笑容,然後推門。
“三哥。”她進來時就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