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莫名其妙又開始生起了悶氣,新鮮的蓮子去掉了外殼之後剝下一層紙膜,將裡麵又苦又甜的芽芯統統取出來塞給了她。
他現在的心情就如同那蓮子的芽芯一般,少有的命令她,“吃完,一個不許剩。”
謝瀟怕這些小東西從指縫滾落,隻得一把塞入口中迅速咀嚼,還歎了聲“清甜爽脆,好吃。”
謝玨一腔怒意無處發泄,抬腳便走了。
她小跑著追上謝玨,“三哥,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謝玨又無奈歎了口氣,什麼都不懂又偏偏愛來主動撩撥,真的要了命了。
承認自己不如彆人很難,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就不如八弟呢?
“早點回去睡覺。”他道,“明天帶你去登山。”
第二日,謝瀟雞鳴時分就被勤懇的太子殿下的敲門聲給喚醒了。
“起來,去爬山。”隔了一夜,那人嗓音中仍有薄怒。
“啊?”謝瀟小臉掩在裘被之中,眉眼酸澀得厲害,“現在就走?”
“嗯,快點。”謝玨說罷就下了閣樓,沒一會兒就聽到廚房中咚咚咚的切菜板聲響。
謝瀟本想蒙頭再睡會兒,卻一瞬間打了個激靈。
大淵朝尊貴的太子殿下,那隻批政事擬治國方略的手,如今卻甘願洗了手為自己作羹湯,自己早起一點好像也不太困難。
就在謝瀟苦勸自己‘想什麼呢,無非就是看點臉色’的時候,一開門竟然發現三哥已經給她打好了洗臉水。
得得得,雖然她不知道這位殿下為什麼生氣,但還是歎道大人物有點脾氣也正常。
夏日天亮的早,兩人一同登山的時候空氣還很涼爽。
謝瀟原本還有些隱隱期待見到那層巒疊嶂的風景,可走了沒到一半就累得不行嚷著腰酸背痛,謝玨狠心,美其名曰以“你平日裡整日養尊處優慣了需要淬煉筋骨”之名強行逼著她上山。
謝瀟無奈,隻得咬牙苦撐。
山頂峭壁聳立,群峰連綿之間層次分明,她欣賞著美景又冷又熱,下山的時候竟是一步路都不肯走了。
謝玨誘哄,“快走,今夜的劇場演的鶯鶯傳,若是下山早了還能趕得上。”
謝瀟坐在圓石上歇腳,扶著額頭氣喘籲籲,“不成,實在走不動了。”
謝玨又勸了半晌,好吃的好玩的連連拋出,最後連百貫大鈔都用上了,她還是不為所動。
她痛苦不堪,“不成,我現在雙腿直發顫。”
謝玨無奈,隨口侃道,“難不成還要我背你?”
謝瀟累極,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了,“那,那也成。”
事實證明,在血氣上湧和衝動麵前,理性是一文不值的,某人心中漏了一拍後,又開始滿世界開花。
謝玨眸中溢著點點星光,在她麵前屈下身子,“來吧,三哥背你。”
終於不能走路,能坐個人肉軟轎子再好不過,謝瀟欣然俯身上去。
男子寬而瘦的肩背上忽然增加了力量,謝玨肩背輕輕顫抖了一下,素來愛吃的她身體竟然很輕很輕。
他雙手隔著衣料,緊緊托住那雙纖細飽滿的雙腿,兩個人距離近的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謝玨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每一步都走的又穩健又緩慢。
“三哥,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三哥,臨川的一天一夜是我人生中最輕鬆最沒有束縛的日子,所以,謝謝你。”
她口唇輕喃,小臂無力垂在謝玨肩側,困倦襲來,在這個堅實的背上漸漸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