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淵首!為……為何?”
被攥住的虛幻神魂最後無力地問出這一句話,卻沒有得到正麵的回應。
回應他的,隻有漸起的風聲,和那不斷吞噬的漩渦中傳來的詭異吼叫聲。
“夠了吧?”
“填的已經夠多了。”
麵無表情的黑袍男人身旁,“虞寧天”忍不住開口道。
在漫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已經目睹了太多太多的死亡,在那末日般的洪爐之中,活生生的人被丟入其中,又被那洪爐之中的存在吞噬。
先是眼睜睜地看著魔淵的普通修士,再到更高一級的執事,再到……舵主!
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自己人!
他很清楚懸空魔淵這些年偷偷摸摸發展的情況下,想要拐來這些人花費了多少代價,也正因如此,當這些人以極快的速度,十分輕率地化作滾動死去的數字,還是自己人下的命令時,他不理解並且感覺大可不必如此。
要知道
方才死的那位可不是與他這具身體結仇的舵主。
那位早在一開始便貪婪地前往了祭壇領取福利,被他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進了祭壇底下。
老實說,他第一次見到有人上趕著送死的,因此除卻爽感外還有點難以置信。
但剛剛死的那一位可不一樣。
那位是懸空魔淵的老高層了,哪怕是他狴厭,進來的時間也沒有那位老舵主來的早!
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謫仙成員,都要投入吞噬之中,懸空魔淵麵對的情況一定很緊急了吧?
答案是沒有!
一點風吹草動沒有!
隻有國都最外處引起了些許騷亂,可國都那麼大,懸空魔淵的防護那麼嚴密,上古陣法都不惜代價地布置了一重又一重!
再加上靠近祭壇處自動受到的龍威壓製……
哪怕是一個宗門打過來,也有足夠的斡旋空間!
僅僅是因為一些不足謫仙的因素,那位謹慎至極的淵首便不容拒絕地發動了計劃,並且投入了遠超計劃的數量,隻為了加速最終的到來!
在狴厭看來,這根本就是在給懸空魔淵自斷一臂!
“狴厭,你太心慈手軟了。”
淵首淡淡道,若無其事地再度抓來一名應召而來的舵主。
在仙人布置的禁製之下,他看不到先前那些進入舵主的下場,還隻以為是件任務,並且由衷地執行它。
“淵……”
他話都沒有說完,身軀的感知就蕩然無存!
飄出來的神魂茫然地在其誓死效忠的淵首冰冷眼神下,像一道食材一般,丟入悚然的紫黑色魔爐之中。
深邃的魔眼幽幽轉動,吸納那抹神魂,貪婪地將其吮入中心,怪異的吼聲過後,傳來了一道滿意的長吟。
壇外風聲依舊,尚且留有熱度的屍體也在這風聲中,直直倒入壇底。
一名謫仙後期的修士就這般輕易地死去。
“我心慈手軟?!”
狴厭氣笑了。
這是他修道以來,第一次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他。
和這個相比,先前那些人冠以自己的嗜血成性、殺人成魔、禍世血妖……簡直弱爆了!
心慈手軟?
他媽的這也太侮辱性十足了!
下班回來的父親一臉失望地看著混完黑道打完架身上還背著通緝的兒子,說孩子你也太乖巧了些,簡直是一個好好學生。
說他仁慈,說他下不了手,對狴厭來說,這罵的也實在太臟了。
他強忍著怒火,又道
“時間還早,我可以出手,去漠北附近再搜羅來些修士來。”
“隻是抓幾名謫仙而已,用不了什麼功夫。”
“那太危險了。”
淵首不緊不慢地吐出幾個詞,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哈?”
這下混完黑道打完群架上了通緝的孩子不光聽到一句好好學生的評價,完了還被輕飄飄的來上一句人不行,打架都打不過,要多注意安全。
這簡直就是一句侮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他狴厭就算現在再怎麼撈,也是一位亞仙人戰力吧!
出去一趟還有危險?
清掉幾個勢力,捉幾個謫仙而已,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這分明就是在質疑我人不行啊!
狴厭心裡憋屈,雙拳緊緊攥著,半天沒蹦出一個詞來。
“你……您到底在顧忌什麼?”
在看到又一位懸空魔淵的高層宛如柴薪一般被那隻無情大手掐滅了生機投入祭壇之底後,他再也無法忍受。
“那些凡人?!還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不到謫仙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