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如墨,濃稠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夏合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幾具橫陳在地的屍體,心中雖已有幾分猜測,但當他伸手輕輕掀開那些麵罩時,一股寒意仍不由自主地從脊梁骨上升起。
“靈蛇武館……果真是他們!”
對於這個結果,他早就在心底有所預料,因此此刻確認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
而另一邊,柴合正滿臉驚懼地望著眼前這片血腥的場景。
滿地的鮮血和屍體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喉頭,幾乎就要忍不住嘔吐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他的耳中“柴大人,您沒事兒吧?”
柴合一聽這聲音,渾身猛地一震,原本驚恐萬分的神情瞬間化作難以置信。
他急忙循聲望去,隻見夏合正快步朝自己走來。“夏兄,怎……怎麼會是你!”
柴合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話,一邊手忙腳亂地扶著身旁的驢車想要站起身來。
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害怕,他雙腿發軟,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勉強穩住身形。
“柴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啊。”
夏合神色凝重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說道。
這裡雖說地處偏僻,但等到天亮之後,難免不會有人經過此處。地上那大片尚未乾涸的血跡實在是太過顯眼,根本無法徹底掩蓋。
更何況,既然這些殺手都來自靈蛇武館,那麼一旦他們被發現久久未歸,屆時定會有人前來追查。
想到這兒,夏合不再猶豫,大步走到柴合身邊,彎下腰去將那名護衛的屍體用力搬到車上。
然後,他直起身來,對著柴合簡單安撫了幾句,便走到驢車之前。
抓住木托手手臂發力拉動驢車緩緩啟動,沿著道路向著衙門的方向疾馳而去。車輪滾滾,揚起一片塵土,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喪心病狂,簡直喪儘天良,一個武館……他們這是要造反?”
衙門後堂,昏暗的房間中,柴合胸膛急劇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顯然尚未從先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中完全回過神來。
他最忠心的護衛就這麼死在眼前,而且若不是夏合出現,他如今也死了。
而這一切竟然是鎮上的那群武館所為,他們竟然有膽子襲殺朝廷命官?這跟謀反有何區彆!
“柴大人,你仔細想想,光憑武館哪有這麼大的膽子,又為何要殺你?”
夏合突然開口,讓柴合神色一滯。
“對啊……我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為何要殺我?”
“我初來乍到,也並未得罪誰……”
“柴大人,你柴家在京中還有人脈嗎?”
柴合怔怔的看向夏合,不明所以的問道,
“什麼意思?”
“我是說,柴大人,逃命去吧。”
說完以後,夏合轉身便走。
柴合臉色一變,趕忙追了出去,卻發現夏合的身影已沒入夜色之中。
……
“靈蛇武館……這難道是範千戶的意思?應該是了。”
擋了他的財路,便要殺人滅口?
恐怕也不儘然。
散布血疾謀取錢財這種事,一旦曝光便是殺頭的大罪,所以要規避一切暴露的風險。
“前任鎮令怕也是這麼死的?”
“蠻人所殺……簡直是狗屁啊。”
隻是……
羊今天敢吃草,明天就敢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