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德力一把將水性筆丟到筆袋裡,拉上拉鏈,再塞入他那亂糟糟的書包裡,最先一個衝出了教室。
終於考完試了,他一門心思往門口跑,帶起的風吹得樹枝上的白雪都墜落下來。
“葉德力,帽子掉了!”一個同學跟在身後喊。
他抓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拍了拍,臉上兩坨紅暈,笑著和同學揮手,“春天再見了。”
村裡的小學隻有一至四年級,五、六年級隻有鎮上才有,學校裡的學生並不算多,除卻最高一級的四年級稍晚些放學之外,其他幾個年級的學生們都走得差不多了。
葉德力不想讓劉槿花久等,趕緊從教學樓小跑出來,在校門口等待的家長零星幾個,賣糖葫蘆的小攤販也早就走了,冷風呼呼地吹。
隻有大人,沒有看到跟他年紀相近的學生。
葉德力眼中的光芒一下子變得黯淡,他勒緊書包帶,踹了踹路邊的積雪,鞋麵踹起一些泥。
真是的,明明跟她說了,等他一塊兒回家的,可她一點兒也不聽話。
葉德力像頭小牛,鼻子往外出氣,忿忿不平,早上他可以辛苦背著她踩著雪來上學的,竟然沒等他。
這時,從校門口的一家小店裡,傳出一道略帶鼻音的女聲。
“葉德力!”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葉德力順著聲音看去,劉槿花就站在那家小店裡,隻是光線較暗,他剛才沒有看清楚人,在她身邊,還有個身材瘦高的少年。
比她大上幾歲的模樣,兩人的五官竟有些相似。
“你怎麼在這兒,我還以為你先回去了。”葉德力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沒有戴帽子的腦門,他為自己剛才的猜測感到羞愧。
他好奇地看向那個少年,這人應該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來找槿花,難不成是她那個親生哥哥?
葉德力視線下移,卻見那個少年緊握著槿花的手,兩個人的關係匪淺,他有些吃味,胡亂揉了揉臉上,“走吧,媽在家等著我們呢。”
他作勢要走,沒問站在劉槿花身邊的這人是誰,反倒讓小姑娘有些慌了,她就等著葉德力追問,才好介紹自己的親哥哥。
“哎……”
劉槿花喊了聲,她咬著下唇,站在原地。
葉德力回頭看了眼,雖然心裡不高興,但還是張口道“叫上你哥哥一塊兒去呀,今天考試,媽說會給我們做好吃的,她肯定在家做好了熱乎的飯菜,就等著我們回家呢。”
切斜(媽媽)專門叮囑過,槿花有自己的家人,他們是後來加入的家人,要有包容心,去接受她的一切。
那個少年的出現,讓他心生不悅,可他得接受。
因為那是槿花的親哥哥。
血濃於水,在任何時候,他們都沒有辦法否認這一點。
葉德力又看了眼槿花和那個少年緊握的手,努著嘴,一個人走在最前頭,他的帽子打濕了,剛跑出一身汗,腦袋上一串白煙。
氣呼呼的小少年,心裡揣著的那點兒心思,被身後的兩人看得一清二楚,沒有任何可隱藏的地方。
“看起來他還挺喜歡你的。”劉錦華覺得好笑,他將手揣回了羽絨服內,剛才是槿花非得牽著手,怕他會突然離開。
劉槿花知道他不會走了,這才放下心來,被這麼一說,臉上一紅,她想否認,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葉德力這個哥哥待她確實還不錯。
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開口道“他們一家都是很好的人,雖然巴爾塔叔叔的性格有時候封建、狂妄,但他能聽得進去話,庫蘭阿姨能夠和他商量事情。”
劉槿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們也像這樣能夠互相提點,互相包容,而不是看著雙方沉淪下去,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路過一家水果店時,劉錦華讓他們等會兒,自己進去挑選了些水果。
好久沒回來,沒想到街道上新開了許多店鋪,每個門頭都做得風格迥異,有店家的獨特審美。
一進門,他就被貨架上的各種水果吸引了目光,澄亮的燈光打在水果上,顯得更加鮮豔欲滴,讓人有購買欲。
劉錦華攥著羽絨服兜裡的幾張鈔票,手心發汗,將鈔票都浸潤得有些濡濕。
“歡迎光臨。”戴著綠色圍裙的店員熱情招待,準備為他介紹水果種類,“想買些什麼呀?”
劉錦華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飛快地看了下掛著的價格牌。
趁著哥哥去買東西的空隙,劉槿花特意走到還在店外的葉德力身邊,服軟道“你彆不高興了,待會兒回去後,我把水晶球借給你玩。”那個水晶球是葛雲雀送給她的禮物,裡邊是一棵鬆樹,樹下有個穿著華麗公主裙的女孩和一個白熊。
葉德力之間看到她玩,就伸手想借過去玩幾天,她怕水晶球被摔壞了,就沒答應。
這下為了讓他幫忙,隻好大出血了。
“哼。”葉德力難得有骨氣沒應下,調轉了個身子,正好看到店裡的劉錦華在挑選蘋果,“我現在不想玩那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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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幫你把寒假作業寫了,行嗎?”劉槿花輕鬆拿捏他的軟肋,這個便宜哥哥的成績不是很好,又貪玩,總是不喜歡做作業,能有人幫忙寫作業,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葉德力問“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槿花還缺些什麼,切斜(媽媽)和阿珂也(爸爸)都心疼槿花,總是把好吃的東西先給她,隨後才輪到他。
她腦子靈活,學習成績好,老師講一遍她就聽懂了,就連功課也不讓父母操心。
“我們家的情況你也了解,我哥他平時放假不回來的,他是為了看看我在你們家過得好不好,才回來的。”劉槿花斟酌著說道,她知道當初庫蘭姨沒說過要收養他們兄妹倆,讓哥哥在房間期間住到庫蘭家裡,確實有些為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