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再次蘇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望著頭頂陌生而華麗的床帳,忽然讓我想到了青衣鎮時自己所住的房間,一樣的陌生,一樣的華麗。
……青衣鎮!?
“我真的回來了!?”我心中驚喜,卻是坐了起來。
我真的回來了……?
心口的巨大歡喜還沒有完全蔓延到四肢,我就看見傀十三的麵無表情,忽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倒會做夢。”毫不掩飾的嘲諷笑聲,正是那變態殿的!
一瞬間,在圓光術中看見的場景儘數回到了我的腦海中,連帶的,還有對於百慕止璃的複雜情感…
若說不怨、不恨,怎麼欺騙得了自己?
若說怨恨,自己豈不是早就知道,在百慕止璃的眼中隻有阿璟嗎?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於他,竟是如此不值一文!
想來百慕止璃的心,也隻為一人柔軟,旁的人,怕是無緣得見了。
奈何他心硬如此,便是救命之恩也不再念及,若是有半分感恩之心,便是將“我”的空殼贖回,好生對待,也不枉我出了永夜森林,便在他的刻意設計下,命喪流沙洞天。
回想種種,隻是越發明白百慕止璃的涼薄和無情,令人齒冷。
“嘿嘿,我也這麼覺得。”我繞繞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已經來到我麵前的變態殿主。
變態殿主依舊帶著那個醜陋的木偶麵具,手上一揮,站在我床邊的傀十三已經轉身將桌上的一碗湯藥端了過來。
我眼光一閃,被什麼刺眼了一下,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和我左手銀手鐲很像的鐲子!如今看來,他的更像是一個手環。材質也比我的純銀要好上許多。
“便宜你了,這仙、人、妖三界之中,哪個不是上趕著抱著法寶珍奇來我們流沙洞天求醫?倒是你,白白治了你一次,看來,是要好好壓榨你身上的價值了。”此刻的變態殿主沒有了之前在滅魂殿的咄咄逼人,態度卻溫和了許多。
我嘿嘿傻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好了,你也死心了。那百慕止璃是不會再來此處了——起碼短時間內不會,你呢,就乖乖的給本殿主把農殿東三區的草藥好好打理,若是打理不好,嗬嗬,你那在農殿的小娃娃,就不是昏睡這麼簡單了~”說著,隨手一拋,講什麼東西拋入了我的懷裡。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枚紅色的繡花針。
“既然醒了,就給本殿主滾回到你的農殿去,從明日開始,傀十三會告訴你,東三區的種植範圍以及種植內容。好好伺候著,不然,等著你的不隻是魂飛魄散了。”說完這些,變態殿主一轉身,袍袖極為華麗的一甩,我隻覺得眼前一花,待到再看請時,竟已在滅魂殿之外!
身邊依舊跟著傀十三。
沒有了床鋪,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哎喲,摔死我了!”
我還有些頭暈的晃晃腦袋,揉揉屁股,並不指望傀十三會來扶我。
卻見十分漆黑的夜色下,忽然晃晃悠悠的出現了淡青色的光。接著,身後有力道將我扶了起來。
我轉頭一看,正是傀十三提著我送他的拳頭大的青光燈籠,麵色在幽幽青光下更顯蒼白,卻有種古怪的寧靜和美麗,有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人的影子。
等到再仔細看,發現也許隻是自己的錯覺。
傀十三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有些用蠻力的將我從地上“扯”起來,雖然下手不知輕重,雖然麵色蒼白木然,卻讓我在此刻清冷的滅魂殿前,鼻子一酸,眼睛有些酸楚。
我從不知道,我竟是這樣情緒敏感的人。或者我該說,在這個異世生活了五個月,終於有一個人開始關心我。
讓我原本麵對異世懸浮縹緲的心,好像有了錨點,真正在這個世界定了下來。
儘管他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人。
這種感動,連帶讓我看著傀十三的目光都變得柔軟起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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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我當時有什麼忘了,在深夜回到農殿打開木屋門時,看見床板上的躺著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終於想起來了。
啊,我還有阿丹和玖言…
若是當時跟著百慕止璃走了,大概阿丹和玖言活下來的機會就十分渺茫了。
映著月光,我走到了床邊,隻想要將有些破舊的毯子為他倆蓋好,然後一個人靠著門框還是發呆。
唯一的一張床睡了阿丹和玖言,這幾天,我都是坐著椅子打盹,或者像現在這樣發呆,恍惚間,便又到了第二天。
我不願意睡在阿丹身邊,畢竟……不習慣身邊有人。
第二天,我剛睜開眼睛,便看到傀十三有些疑惑的看著我,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神此刻因為我居然靠著門框睡著了,而有些迷惑。
我下意識回頭一看,果然床上隻有阿丹在,那玖言不知何時已經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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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來,才想起來像玖言這種修真人才,居然敢孤身一人來流沙洞天盜取龍血草,本身就表明了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