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需要付出一條性命，但孟雪怡還好生生地站在外麵，那麼，由她豢養的，極有可能是母蠱；而極有可能是另有其人獻出生命，幫助她豢養子蠱。
“使用時，隻需將子蠱放入人的體內，蠱蟲便會在主人的指引下啃噬這具身體裡的每一處血肉。”歡顏的手指在半空中劃過喬氏的腹部。
“直至整具身體都啃噬殆儘，不剩什麼了，子蠱才能回到母蠱身邊。
“養相惜蠱的代價雖然極大，但是一旦養成，那便是必死的殺招。
“使用相惜蠱需要時間，隻因這子蠱甚是挑剔，成熟後隻願啃噬婦齡女子的血肉，旁的倒是會勉強它。”
電光火石間，孟聽楓靈光一閃，“所以也可以放出子蠱，指定子蠱徑直啃噬人的心脈一處嗎？”她抬手指向喬氏的心口處。
歡顏點頭答道，“自是可以，隻不過那子蠱尚未吃飽，強行將其收回，主人便會遭到劇烈的反噬。”
如此一來，便能解釋在宮中一案中李茵是如何死於孟雪怡之手的。
而銀霜去收回的，便是這子蠱吧。
“那如今，該怎麼將這子蠱取出來？”
歡顏不語，隻是從腰間掛著的袋子裡取出一枚精致的小短刀，捏著就要往喬氏的眼睛紮下去。
“等等！”孟聽楓慌忙攔住她，“師父，這，必須要挖喬氏的眼睛嗎？”
若是喬氏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剜了一隻眼睛去，隻怕醒來會發了瘋。
歡顏眉間一挑，“那這人，究竟是救還是不救？”
孟聽楓壓著她拿刀的手緩緩放下，思索道
“就沒有旁的法子？”
“這子蠱在她體內待得太久，吃得肚脹腦昏，此時正在她眼睛裡休息，才會散發出饜足時的香氣。”歡顏眸光冷靜，“若是等這子蠱休息過來，繼續去啃噬她的五臟六腑，屆時隻怕剖肚掏肺都沒用了。”
這答案對孟聽楓來說不算意外，她隻不過在思索，若是由她來做這個決定，隻怕喬氏會怪罪於她。那這樁事，須得推到喬氏最動不得的人身上。
如此想著，她叫歡顏將刀收起來，轉身去喚了孟瀾進屋。
孟瀾正等得焦急不已，幾步就進了屋子，“怎麼了？可有什麼結論？”
“父親，神醫已將母親的病因診斷清楚。”孟聽楓定定地道，“母親，還有救。”
孟瀾大喜過望，轉頭就要去謝歡顏，卻被孟聽楓攔住。
“隻不過，想要救母親，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被攔住的孟瀾一頓，他明白過來，這般有能力的醫者怎麼會白白為他們醫治呢？定是要收些診金的。
他真切地衝著歡顏一拱手，“神醫放心，孟某定會準備好真金白銀作為診金呈給您的！”
眼見孟聽楓支支吾吾說不出口，歡顏上前一步，撫著胡子說道
“真金白銀就免了，宰相已為你付過了。
“這代價嘛，隻不過是要挖你夫人的一隻眼睛。”
她順手一指床上的喬氏。
剛要直起身子的孟瀾腰杆一僵，隻不過……挖一隻眼睛？！
他瞪大眼睛，看著已不成人樣的喬氏，心下不忍，更帶了些懼怕。
喬氏與他這些年恩愛，全依著她姿容還盛，再加上早年喪子，自己對她的憐惜。
此時她已變成了另一副模樣，能不能恢複得過來暫且不好說，如今更是要挖一隻眼睛……那醫好的喬氏，究竟會變成何種模樣？
突然，腦海中浮現亡妻雙眼流下血淚，麵目猙獰的一幕，他不由得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
孟聽楓扶住他歪斜的身子，“父親，要挖這眼睛是因為那毒素皆集中於此處，隻有將眼睛剜出來，才能阻止毒素蔓延。”
看孟瀾的反應，若是提起蠱蟲一事隻怕他會更將信將疑，不如先糊弄過去，將子蠱取出來再說。
收到孟聽楓的暗示，歡顏也挺直脊背，有模有樣地解釋了一番，最後才說道，“正是如此，孟大人。”
“要不要救您的夫人，便由您抉擇了。”
她沒說的是，這喬氏能救過來，卻活不久了。
反正孟家的訴求是救人，也不是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