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漫無目的的行走,他沉重的腳步在地麵上畫出來一道歪斜的曲線,從遠方連接到腳下。
厄伍伊什能感受到時間正在流逝,可具體的單位他卻不能十分清晰的分辨。是秒?還是年?他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在這片大地之上,沒有期待,沒有渴求。世界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世界。
轟隆隆——
突然間,地麵開始了劇烈的顫動,板結的土地開始崩裂,數不勝數的裂痕像是不斷分裂的閃電般開始蔓延著,布滿大地。
厄伍伊什的視角也一齊顫動著,但他身體的移動幅度卻因為過重的重量而與周圍紛飛的石子格格不入。
他屹立於大地之上,繼續邁步,徑直跌入了前方塌陷的巨大空洞之中。
萬物之母的怒吼在伊什耳邊爆響,遮掩了風聲的銳利。他的身體在岩壁間碰撞著,帶下許多土塊。
那因為撞擊與下落而毫無規律的視角令人眼花繚亂,好在,這種滯空的時間十分短暫。在一聲沉悶至極的撞擊後,厄伍伊什毫發無損的從一塊帶有輕微凹陷的金屬板塊上爬起,望向前方。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頂龐大的,散發出淡淡紅光的“尖刺王冠”
那很明顯是從內部炸裂的厚實鋼板崩裂成一圈不規則的尖刺,它們保持著相當的柔韌性,明明變形到了如此薄弱的形態了卻還是不見有多少碎片飛出。
灼熱的氣場扭曲了空氣,讓他眼前的事物如同如今的世界一般扭曲。然而厄伍伊什卻像是感受不到半分畏懼與不適,一如既往的,邁開著自己的步伐前行。
讓透明擁有了形狀的高溫像是隻溫柔的推手,不停推擠著無可阻擋的伊什,它發出輕微的低吟,試圖勸離這任性的孩子。
然而他卻置若罔聞的行走著,來到了“王冠”的尖端,墜入了那足以被稱為地獄的灼熱之中。
滿目皆是赤紅,厄伍伊什雙腳著地,踩踏在這火熱的世界上。他身上沾染的泥土在此時發出了無比痛苦的劈啪聲。
他抬起腳,一隻清晰的腳印被銘刻在金屬的地麵裡。
砰——,砰——
這不是自己的腳步,厄伍伊什轉向了被熱浪所扭曲的聲響,好奇的接近著。
惱人的黑煙開始冒出,遮掩了他的視野,但伊什並不在意,隻是繼續靠近聲源。
砰——,砰——
在黑煙飄散的短暫瞬間,一隻因為故障而不斷上下移動的機械手臂出現在了他麵前。
厄伍伊什走上前去,抓住那已經被熏得焦黑的外殼,向外拉出,一根根斷裂的線纜閃爍著電光,發出短暫的劈啪聲。
“有誰在哪嗎?”
一個似乎被什麼隔絕的,微弱的女性聲音傳入了伊什的耳中。他抬起自己注視電纜的頭顱,將手中被自己抓握得扭曲的機械臂扔下。
他來到了距離自己不過兩米外的一層不斷被火焰舔舐的白色隔間外,將手爪插入牆內,將這刷滿白漆的牆體向外掰開。
大約與一隻小臂差不多粗細的牆麵發出金屬特有的咯咯聲,在他輕鬆寫意的動作下產生了尖銳的哀鳴。
厄伍伊什將上半身探入了自己撕開的裂口裡,隻是幾個扭動,那隔絕在外的雙腿就成功增大了裂口,將全身擠入房間內,掃視著這被爆炸摧殘的房間。
一名穿著潔白連衣裙,腳踝處銬有腳環,沒有雙眼,似乎就連顱骨中的眼眶都未曾擁有的女性坐在被自己鮮血所染紅床鋪之上。
她捂住著自己不斷噴發出血液的側頸,用那生澀的話語疑問到:“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在她的周圍,也就是這個對於一個房間來說算得上寬敞的空間中,隻存在著最基本的生活設施。
沒有任何阻擋的沐浴間,碎裂的馬桶,床,一個固定在牆上的,像是桌子的板子,以及同樣固定在下方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