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的宏大敘事的光輝光芒下,則是社會文化不可避免的衰亡與變遷。
和百年前甚至五十年前相比,“國家”這一概念幾乎是崩塌式的瓦解,種族的問題也開始變得不再尖銳。
畢竟如同阿特蘭人一般的“落後文明”都可以接納不同文明、不同種族的成員組成聯軍,甚至組成“國家”來入侵人類,人類還有什麼理由不反思自身僅僅是由膚色文化不同就造成的隔閡呢?
而人工智能技術和虛擬現實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則打破了語言與地域的限製,即使是在能源問題還未解決之前,世界各國的普通人已經可以開始在虛擬世界中無障礙的交流與碰撞,移動互聯網也在這樣的浪潮下變成了真正的虛擬全息可交互鏈,曾經設想的“元宇宙”概念在這裡得到了進一步的實現,甚至人們可以在虛擬世界中,操縱著現實世界的工業設備,完成一次生產任務。
而技術與文化的進步帶來的則是現實世界吸引力的急劇下降,即使現在全球的交通最遠路程也不會超過十二個小時的情況下,人與人的距離卻開始變得無限的疏遠。
每一個人都開始更專注於自身與人類的共同聯係,以及個人的成長與自我發展,而變得不再熱衷於人與人之間的聯係。
越來越多的人“宅”在自己生活的區域,一步也不想踏出自己生活的立體生態建築外——即使樓下可能就是曾經的網紅景點。
帶來的直接後果便是在街道和戶外,很難看見密集的人群,甚至很難看到活人在行走。
除了城市空中路線的磁浮載具和公共懸浮列車內能看到一個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外,整個城市建築物外幾乎很難看見任何活動人影的存在。
所以當陳寒聽到成千上萬的喊聲彙聚在一起時,仿佛回到了戰前的時光。
但是千米高空的高台,恐高症看一眼就會暈厥的地麵高度,過分整潔科幻的建築外觀和這個時代的人臉上特有的自信與距離感時,又將他拉回了現實。
這個時代的人類,真的變了太多。
陳寒再一次理解到了他們冬眠的至今的使命,也隱約的猜測到了他們被延遲喚醒的原因。
生產力已經極大發達了,能源問題也解決了,每一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生活和發展了。
戰爭還有必要嗎?
陳寒不得而知,隻是茫然的站在了平台上,和其他一些同樣有些迷茫的遠征軍成員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高台上,一邊思索著,一邊等待按照上級的指示進行著接下來的行動。
並沒有讓他等待多久,在這場既是鼓舞士氣,又是向他們炫耀成果般的誓師大會後,一架又一架的電驅運輸機向載著這群遠征軍軍人們駛向了一個又一個的訓練場,這樣的場景幾乎是在全球範圍內同步進行,所有人都被陸續集中在了靠近傳送門附近的基地。
在這裡陳寒也好,其他人也罷,都如同一個新兵一般,再一次的接受了一次訓練,隻是與百年前的訓練相比,現在的訓練雖然嚴謹、科學而高效,但是卻讓所有的遠征軍士兵們不約而同的感到了缺少靈魂的表現。
一個遠征軍士兵這樣評價到“就像以前學生參加軍訓一樣。”
由於承平已久,內憂已經被生產力所壓製,而外患又由於前輩們的高瞻遠矚,所以這個時代的軍人們更多的則是把從軍當做個人愛好和自我實現的一種途徑。而社會意識的變化也讓現在的軍人們更多的是把軍人這份職業當作一個普通的崗位,不再賦予更多精神的職責。
不過遠征軍的複蘇成為了改變的契機,當一個個百年前的軍人們精神抖擻的開始如同往常一樣開始跑操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便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和衝擊。
在二十二世紀的人看來,他們實在無法理解這些“前輩們”為何將“榮譽”和“信念”看的比生命和個人自由還重要,不過一件又一件的小事讓兩個時代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文化衝擊。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整個人類軍隊似乎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這些二十二世紀的軍人試著開始模仿他們的前輩。
六個月的時間故去了,曾經的歌曲和精神再一次在軍隊中風靡。
一年過去了,人們已經有些分辨不出遠征軍士兵和現在士兵氣質上的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