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旁的沒做,光顧著深呼吸了。
可再怎麼控製情緒,一腔無語的怒意也總有壓不住的時候。
“無證拿人!慕容然!你居然這般大膽!”
“你以為朕給你府兵是因為什麼!不過是因為你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是朕登基後三年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孩子!僅此而已!”
“朕給你府兵,是給你這個大公主的身份多一份重量!不是讓你拿來隨心所欲的!”
“今日你毫無證據僅憑猜測就讓府兵抓了個寶泉司長,明日你是不是要猜著把戶部尚書也一並抓了!”
“難不成朝中上下文武百官是否有罪,全憑你當日看得順不順眼嗎!”
“不順眼你就抓嗎!啊!”
“你把朕的朝廷當什麼了!你!你給朕出去!給朕滾出去——”
慕容然驟然清醒過來,可下一秒
“傳朕旨意!大公主慕容然的八百府兵收回禦林!”
慕容然目光漸漸清明,抬頭望著高堂之上的父皇,此時的清醒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父皇,兒臣不知道兒臣今日是怎麼了”
“給朕滾出去!”
慕容然忽然膝蓋一痛,整個人倒向一邊。
伏在地上的時候,腦中滑過這幾日的情景,慕容然隱約中覺得自己的神智,似乎與她的心智脫離了一些時日。
她像個旁觀者,短短幾瞬在腦中看過了自己這幾天的麵色猙獰,神智失控,還有無神的那雙眼。
“父皇,兒臣好像被人給控製了”
慕容然有些害怕地抬起頭,企圖能在父皇的臉上找出些名為關懷的東西。
可給她的,隻有皇帝用力拍向桌子的那一巴掌。
“大公主禦前失儀胡言亂語,褫奪!”
“皇上!”
一旁的林順冒著殺頭的風險急聲一喚,算是喚回了皇帝的最後一絲神智。
慕容然呆愣地看著自己怒不可遏的父皇,最後在那雙厭惡的眼神中,神色木然地磕頭,起身,呆滯地向外走去。
剛剛差一點,就差一點。
若不是林順攔著,她就要被褫奪公主的身份,貶為庶人了。
慕容然緩緩走出金鑾殿,抬頭望著頭頂灰蒙蒙的天,嘴中恍惚喃喃。
“我到底是怎麼了?”
連滾帶爬跑出金鑾殿的魏興赫險些撞到慕容然身上,急忙停下後,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頭冠,怒火中燒地冷哼一聲。
慕容然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麵不改色地扭回頭。
哪怕現在神智恢複平靜了,她依舊不信魏興赫是無辜良辰。
那可是戶部寶泉司,主掌錢幣鑄造,真金白銀如流水般從眼前過,誰能保證自己不取一分一毫。
更何況魏興赫這司長的位子不是坐了十幾天,是十幾年。
慕容然看著被禁衛軍一左一右往前推著走的魏興赫,末了也是一聲冷笑,轉身去了鮮少涉足的太醫院。
魏興赫瞟了一眼大公主慕容然的背影,心中記恨上了安嬪,更記恨了見死不救的劉峰潛。
等出了宮回到府上,魏興赫聽完魏盈盈的話,隻覺一整日的身心疲憊此時更壓得他呼吸艱難。
“凝安郡主指的路?”
魏盈盈點頭。
魏興赫一時間猶豫了下來。
表麵上看,重陽前婕貴人出宮,在去行宮的路上想辦法見上一麵並非難如登天。
可如今難就難在,他今日被突然發瘋的大公主連累,惹了聖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