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奉天殿的雕花窗欞,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
殿內,氣氛卻如凝結的冰霜,寒意逼人。
馬皇後端坐於鳳鑾之上,明黃色的鳳袍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襯得她愈發威嚴。
但她緊繃的下顎和鳳袍下緊緊攥起的雙手,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朱標侍立一旁,眉頭緊鎖,年輕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殿中央,以宋濂、呂昶為首的群臣,一個個麵色凝重,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皇後娘娘,幽州戰事吃緊,皇上禦駕親征,實乃國之大幸。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娘娘速派人勸皇上回京,主持大局!”宋濂率先開口,聲音沉穩有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是啊,娘娘,韃靼來勢洶洶,幽州危在旦夕,若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我大明江山危矣!”呂昶緊隨其後,語氣悲切,仿佛大明王朝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臣等懇請娘娘以江山社稷為重,勸皇上回京!”群臣齊齊跪倒,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震耳欲聾。
馬皇後深吸一口氣,鳳目掃過跪伏在地的群臣,她明白他們的擔憂,也理解他們的忠心,但她更清楚,此時此刻,朱元璋絕不能回京!
韃靼大軍兵臨城下,幽州危如累卵,朱元璋的存在,是將士們浴血奮戰的支柱,是幽州城最後的希望。
朱標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欲言又止。
他看著母親緊繃的麵容,心中充滿了擔憂。
他知道母親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但他更明白,勸父親回京,絕非良策。
“宋大人,呂大人,你們的忠心,本宮明白。”馬皇後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但如今戰事緊急,皇上禦駕親征,正可以鼓舞士氣,穩定軍心。若是此時勸皇上回京,豈不讓將士們寒心?”
“可是……”宋濂還想再勸,卻被馬皇後抬手打斷。
“本宮意已決,不必再議!”馬皇後語氣堅定,不容置喙。
殿內再次陷入沉默,氣氛凝滯,仿佛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宋濂與呂昶交換了一個眼神,宋濂再次叩首,聲音悲壯“娘娘若是不答應,臣等唯有以死明誌!”
“臣等唯有以死明誌!”群臣齊聲高呼,聲震屋瓦。
馬皇後鳳目微眯,目光如炬,盯視著跪在最前麵的宋濂,一字一句道“宋大人,你這是在威脅本宮嗎?”
宋濂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與馬皇後對視,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殿內寂靜無聲,隻有沉重的叩首聲,一下又一下,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朱標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被馬皇後一個眼神製止。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鳳袍上的金絲鳳凰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好,好得很。”馬皇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諸位大人如此忠心耿耿,那本宮就成全你們……”
馬皇後鳳目掃過殿內跪伏的群臣,一股凜冽之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壓迫得眾人幾乎喘不過氣。
她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諸位大人,你們的心意,本宮領了。但如今戰事緊急,並非糾結皇上回鑾之時!幽州告急,山海關告急!本宮以為,當務之急是調兵遣將,馳援前線,而非在此空耗時間,徒增恐慌!”
她猛地轉身,麵向朱標,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決“太子,傳令下去,立即召集兵部尚書、五軍都督府,共商馳援山海關之策!立刻!馬上!”
朱標心中一震,母親的強勢與決斷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雖知曉兵事,也曾研讀過兵法戰策,可驟然間擔此重任,心中難免忐忑。
但他知道,此刻容不得他猶豫,他必須擔起責任,輔佐母親,穩定朝局。
“兒臣遵命!”朱標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轉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殿內,群臣依舊跪伏在地,宋濂和呂昶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滿是擔憂和不滿。
他們並非不顧戰局,隻是深諳帝王之術,明白“國不可一日無君”的道理。
如今馬皇後執意如此,他們也無可奈何,隻得暗暗祈禱,希望他們的擔憂是多餘的。
馬皇後看著朱標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明白自己的決定會引起朝臣的不滿,甚至會招致非議,但她更清楚,在這個危急關頭,她必須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哪怕這個選擇會讓她背負罵名。
她緩緩走到禦座前,重重地坐了下去,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她緊握著扶手,指節泛白,鳳袍下的雙手微微顫抖。
“娘娘……”貼身宮女輕輕走到她身旁,遞上一杯熱茶,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馬皇後接過茶杯,卻並沒有喝,隻是緊緊地握在手中,感受著茶杯傳來的溫度,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傳令下去,沒有本宮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子議事!”馬皇後語氣冰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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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宮女低聲應道,隨即退了下去。
殿內再次陷入寂靜,隻有馬皇後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她看著殿外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順利,希望……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殿內的寧靜。
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倒在馬皇後麵前,聲音顫抖著說道“娘娘,兵部尚書……兵部尚書……”
奉天殿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朱標端坐在龍椅之上,臉色陰沉得像是暴雨前的天空,眉頭緊鎖,雙手緊緊地抓著龍椅扶手,指節泛白。
他目光掃過殿下跪倒一片的朝臣,心中翻湧著一股無名的煩躁。
他想開口,卻又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殿內靜得可怕,隻有朝臣們低低的喘息聲和偶爾傳來的衣袂摩擦聲。
這壓抑的氛圍,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牢牢困住。
殿外,天色愈發昏暗,風聲如鬼哭狼嚎,更增添了幾分不安。
朱標能感受到自己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拿起袖子擦了擦,卻覺得汗水越擦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