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縣的街上隻有零星的商鋪還開著。
但也是一些沒什麼油水的雜貨鋪,賣的多是些針線剪子這樣的日用品,或是一些賣陶瓷瓦罐、桌椅板凳的。
總之,是山匪來了都懶得搶的東西。
不好拿,還不值錢。
至於賣吃食的,沒有。
這地界鬨了饑荒,自家人的口糧都不夠了,哪裡還有得餘糧可出來做買賣的?
玉竹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一場災,不知道多少人要無家可歸了。”
夏荷卻說道,“他們還有時間往外跑,總好過鬨水災,那才是大水過處,寸草不留。”
玉竹和她對視了一眼,深覺有理。
旱災鬨了饑荒,起碼還有逃生的機會。
那種一夜之間發了大水的,那真是睡夢中就沒了性命。
兩人感慨萬千,然後不期然對上了薛沉魚的目光。
“……對,對不住啊姑娘,忘了咱們還有正事在身。”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薛沉魚微微搖頭,“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往前走吧。”會賣身為奴的,誰還沒經過點什麼不為人知的苦難呢。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玉竹是因為家鄉遭了災,家裡沒了親人,才輾轉賣身做了奴仆的。
至於夏荷,畢竟是後來才調到她身邊的,她倒不是很清楚。
馬車繼續往前走。
很快便聽見了一陣絲竹鼓樂之聲。
剛剛還覺得這地方沒有鼓樂喧囂呢,沒想到凡事總有例外。
“停一下。”薛沉魚叫住車夫。
馬車隨即停下。
夏荷問道,“姑娘,要不要我先下去問問?”
她看到,外麵是個戲院,看起來門臉還不小,想來在鬨饑荒之前,這一定是海城縣裡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不用,就這裡了。”薛沉魚嘴角勾了一下,戴上了麵紗。
等馬夫放了凳子,便堂而皇之地下車。
戲院門口還貼著戲單。
今日劇目是《樓台會》。
薛沉魚在門前停留片刻,便有夥計從裡麵著急忙慌的走出來。
“這位姑娘,可是來看戲的?”
“我都到戲園子來了,不是來看戲的,難不成是來看你的?”薛沉魚不以為意。
夥計被噎了一下,但反思了一下,客人說的有理,便又道“對不住啊,姑娘是小的失言了。小的是想問。你是想看什麼戲?”
“你這門口不是寫著單子麼?今日劇目是《樓台會》,怎麼,我來了,想改就可以改唱是吧?”
“……”夥計又噎了一下。
“不是的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你們這戲院到底給不給人看戲的?看個戲問七問八,問東問西的,你算個什麼東西?難不成還要看本姑娘的戶籍?”
薛沉魚逐漸耐煩起來,夏荷也按著她的鞭子,氣勢洶洶的上前。
“到你們這來看戲而已,進個門都唧唧歪歪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下九流的玩意兒,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達官顯貴呢。今個兒我家姑娘想看戲,你讓不讓開?!”
說話的功夫,夏荷的鞭子解了一下,“啪”一下破空聲清脆。
那夥計嚇得臉都白了。
玉竹倒是象征性的攔了一下,“這種不長眼的東西隨便教訓一下就好了,不要把事情鬨太大,免得回頭姑娘難做。”
“姐姐說的對,我下手知道輕重的。”夏荷乖乖點頭,但對上那戲院夥計的時候,眼底便染上了幾分冷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