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你回來了。”劉遠洲轉頭朝來人笑笑,卻是邢友慶回來了。
“身體都好利嗦了吧,今天來上值?”邢友慶說著話,一邊掏出鑰匙打開鎖,推開房門。
“是啊。”劉遠洲答道,跟著邢友慶走進他號舍。
“你中午沒在食堂吃飯?怎麼不見你。”他又問。
“嗬嗬,去羅安那裡了一下。”邢友慶笑道。
“哦。”
房間內一陣沉默。
邢友慶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雖房門大開著,但房間裡光線依然昏暗,劉遠洲也看不清他表情。
劉遠洲心裡咯噔一下,原本想和他分享參加關外較武喜悅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過了半晌,劉遠洲率先打破沉默,輕聲道“友慶,你,你是在怪我對你隱瞞功夫嗎?”
“嗬嗬。”邢友慶輕聲笑一下,低頭整理衣服。
劉遠洲心亂如麻,此刻他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才能求得求諒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相朋友之間應該坦誠相待,但我,但我……”劉遠洲試圖解釋,但一切的語言都顯得那麼蒼白。
若是沒正式入院之前,他還有害怕暴露引來麻煩的原因,那入院之後,他的功夫已合理化,還對朋友隱瞞,這就說不過去了。
他也可以編一個諸如尤士亮不許透露的命令之類話把事情圓過去,但他真的不想這麼做。
他覺得這樣做,是對朋友更加的不尊重。
“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劉遠洲乾巴巴說道,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
“嗯。”邢友慶輕仍低著頭,輕嗯一聲。
劉遠洲落荒而逃。
懷著沉重的心情,劉遠洲來到兵房號舍區找羅安。可是羅安乾脆避而不見,他隻得失望而歸。
回到號舍,躺在床上,劉遠洲翻來覆去怎麼也不能睡去,心裡無比憋悶。
他乾脆也不睡了,起來隻穿了一件長袖長褲的練功服,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雪下得更大了些,地上已蓋了薄薄一層。
踩著雪,劉遠洲大踏步朝山頂方向跑去,不一會兒已來到當新人初培訓時住的號舍前。
隻見院子裡地上枯草又有膝蓋高了,窯洞新糊的窗紙亦千瘡百孔,於風中瑟瑟發抖。
耳邊仍隱隱似有當時歡聲笑傳來。
又破敗了啊,劉遠洲歎口氣。
“呼!喝!哈……”
劉遠洲拉開架子,用儘渾身力氣打起了十八散手,打完又打梅花拳。這樣一遍又一遍,也不知打了多少遍,直到渾身無一絲力氣,才仰天躺在地上。
經過這一通發泄,劉遠洲鬱結的心情終於開朗不少。
“你們怪我不理我我能理解,這是我的錯,但在我心裡,你們永遠是我劉遠洲的朋友。”
想通這節,劉遠洲終於念頭通達了,整個人都感覺輕了二兩。
長久以來,尤其是樁功日益精深,心裡一直壓著的石頭越來越重。他也想過把情況跟好朋友們說明白,但一直找不到合適時機,而越往後越難以開口。
如今,一切都明朗了,終於卸下心底那塊石頭,而代價就是遭到好友們的集體唾棄,這是咎由自取。
劉遠洲暗自苦笑一聲“劉遠洲,做人須坦誠啊。”
返回號舍,他也未再去找邢友慶羅安說什麼。他心結既解開,再回頭看隱瞞功夫這事,其實也並不是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
也許過段時間他們氣消了,他再去陪禮道歉,又重歸於好了。
中午休息一會下午繼續做事,當夜就在號舍住下了。
如此平常做事,努力練功,三四日不覺匆匆而過。
隻不過他把練功地點改在新人號舍院子裡,以免碰到邢友慶而尷尬。
這一日是十月最後一天。早上劉遠洲來到功房,見院子裡已停著一輛騾車,馬東馮保保背著包袱在跟車夫說著什麼。
“馬哥,保哥,今天出去巡查?”劉遠洲走近騾車,開口問道。馬東之前跟他提起過,說這幾天出去巡檢,繼續上回未完之旅。
“劉師弟你為什麼不去了?”馮保保問道。顯然劉遠洲去參加關外較武之事尚在保密之中,僅限少數人知曉。
馬東說道“遠洲另有安排。”
劉遠洲笑笑,見馮保保穿著厚厚棉衣,戴著有護耳的棉帽,縮著勃子雙手籠在袖子裡,腳不停地在地上輕輕踩著。便笑道“馬哥你虛了,昨夜不會又去鳴翠坊吃花酒了吧。”
馮保保故作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哼,你就顯擺你的功夫吧,懶得理你。”
卻是他見劉遠洲隻穿一件薄棉袍,身形挺直,似乎一點都不被嚴寒影響,故有此一說。
劉遠洲馬東哈哈大笑。
不一會兒,張長江來到。互道珍重之後,張長江三人登車出發,劉遠洲目送他們一直到大路。
劉遠洲走進辦公房,見空蕩蕩無一人,不由輕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