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昌平十六年十一月十一日,天氣晴,大風。
約摸辰時正,日頭尚未爬出山頭,此時在延州院山腳廣場上已聚集著許多人和騾車,一片喧鬨。
劉遠洲和高飛正站立在一輛騾車旁邊,看著不遠處馬紀孫香主等人同延州院一眾高層交談著。
延州院院主鄒車乾今早也特地來給較武團送行。
這是劉遠洲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鄒軒的麵孔,心裡還頗有些激動。
“劉師弟,我們四個執役弟子坐一輛車怎麼樣?也好彼此方便交流學習。”長安院江春貴走到他身說道。
“我沒意見,不知……”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高飛。他自是求之不得,先前還在發愁兩個人擠在一個車內如向煎熬到下一站。
高飛笑道“嗬嗬,正好,和我想到一處了。”
江春貴大喜,跑去通知方奇鋒。
“馬老,鄒某代表延州院上下一百三十二人,願此行一切順利,祝你們旗開得勝,摘得金星而歸。”鄒軒抱拳郎聲說道。
“借鄒院主吉言,就此彆過。”
馬紀亦抱拳還禮告彆。
說完,轉身走向打頭一輛騾車。
江春貴和方奇鋒這時也抱著大包行禮走到劉遠洲身邊。
“登車,出發!”孫香主高聲喊一句。
然後眾人紛紛登上騾車。
“彭!彭!彭!”
隨著禮炮三聲震天響,五輛騾生一字列隊,緩緩啟動。
透過車篷窗戶,劉遠洲看著外麵送行眾人。
他看到他堂叔劉家禮,看到了張長江,看到了尤士亮,一種莫名的傷感從心底升起。
突然,在人叢裡發現兩張熟悉的麵孔正看向他,目光相接,劉遠洲把頭探出窗外朝他們用力揮手。
“唉,我是真見不得這種離彆的場麵。”人高馬大的方奇鋒歎口氣。
江春貴噗嗤一聲笑出來,說道“你們不知道,我們從長安離開的時候,方哥哭的那個,稀裡嘩啦,眼淚差點淹了車子。”
方奇鋒臉一紅,也不動氣,搖頭苦笑道“你小子就知道揭我的短。”
江春貴一本正經道“我是誇你是個重感情的好漢子。”
劉遠洲和高飛哈哈大笑起來。他們實在看不出來,臉上帶有凶相的方奇鋒亦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麵。
笑過之後,離彆的愁緒淡了很多。
較武團離開延州府,下一站是秦省的榆州府。在榆州府榆州院稍作停留,帶上榆州院參加之人,便一路向北,出東勝關進入茫茫大戈壁。
再穿越三百裡人煙稀少的大戈壁,翻越大倉山進入西蒙巴托大草原,後折而向東行四百裡到達此行終點西涼鎮。兩派比武地點就在西涼鎮東部的巴西馬雪山上。
這些都是一路上江春貴和方奇鋒告訴劉遠洲的。至此,劉遠洲才對此行目的地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而看高飛,一臉平靜,顯是對此早已知曉。
而這些信息,劉遠洲臨行之前並未主動詢問張長江尤士亮等人,而他們也不知為何亦未向他提起。
“也許這就是一種試煉,遇到問題自己解決,不要想依賴家長。”劉遠洲暗暗想到。
“江師兄,咱們這一行人去比武,到底是哪些人會上場比試?是各分院主事們嗎?”劉遠洲問江春貴,他一直好奇這個比武是怎麼個比法。
江春貴想了想答道“具體誰上場比武,我不知道,那是由馬老定的。”
“但關外較武,共比試五場,也就是說有五名武師會上場,明勁武師兩場,暗勁武師兩場,化勁武師一場。”
“按照往年慣例,分院武師會有兩名上場,其餘均由總院兵堂武師出戰。”
“看到中間那兩輛騾車了嗎?”
江春貴伸手朝前指了指。
見劉遠洲點頭,江春貴繼續說道“那兩輛車裡坐著的就是總院兵堂獵狼團的人,這次比武主要由他們出戰。”
劉遠洲點點頭,默默消化江春貴說的信息。
“他們就是獵狼團的成員嗎?難怪。”高飛突然開口說話。
“可不是,一個個鼻孔朝天,眼眼長在腦袋上。”江春貴冷笑道,語氣很是不滿。
“阿春,不要胡說。”方奇鋒輕聲喝道。
江春貴啍一聲,彆過頭去。
高飛笑笑不說話。
劉遠洲卻不禁點點頭,非常認同他的話。他早上來的時候就見六七個俱是二十多歲的青年聚一團,默默站立,氣勢異常彪悍,一副生人勿近模樣。
看江春貴樣子,顯然曾在他們麵前吃過癟。
他當時還好奇是什麼人,原來是兵堂獵狼團的人,這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