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一嗓子調侃的話,令人群瞬間爆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哄笑聲。
幾個半大小子也跟著起哄,一個尖著嗓子喊“就是!王嬸兒!你可彆半夜給狼叼走當壓寨夫人!”
周圍的人笑得更歡了。
“哎!你這小子!咋說話呢!”王寡婦手裡的掃帚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卻沒真的打下去。
“我說的又沒啥毛病,他老李家不缺!”
王寡婦其實倒不是曲梅那種睚眥必報,寧可損人不利己也要惡心人一下那種。
畢竟這個村子裡真有這種人,陸田川這個支書也走不到今天。
她就是典型的小市民心態加上心眼小,彆人過得好自然會羨慕。
李長貴站在一旁,臊得滿臉通紅,活像個熟透的番茄。
而呂彩蘭卻絲毫不懼,她挺直了腰板,把油瓶揣進圍裙兜,理直氣壯地說道
“咱冬生流血流汗換的油,喝到肚裡都理直氣壯!”
聲音鏗鏘有力,話音一落,還引來幾個捧哏的。
“彩蘭嫂子說的對!”
“嫂子豪氣!”
“哎,王姐,你要嫌分的少,今黑跟東頭大富湊合湊合?”
“滾滾滾!那二傻子給你妮兒留著吧!”
一場鬨劇,從歡聲笑語開始,又在歡聲笑語中結束。
聽見這邊似乎不吵了,馬有田趕緊趁機敲鑼“下一個!朱全家,豬油一兩半——”
李冬生站在遠處,靜靜地觀望著這一切,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樂得也合不攏嘴。
或許是東北人與生俱來的幽默感吧,隻要一堆人湊一塊,乾什麼都讓人覺得有趣。
看著眼前這熱鬨的場景,李冬生的眼神裡卻閃過一絲落寞。
他不禁感慨,要不是如今日子困難,這團結一塊兒的情況,肯定還能再熱鬨上幾個檔次。
可惜後世的日子是好起來了,東北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這黑土地上的熱鬨,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
李冬生正出神地想著,石虎領完了村裡發的年貨,哼著小曲兒,迎麵走了過來。
“冬生哥!走!上俺家喝酒去!”
“你小子耳朵塞豬毛了,我剛說過這幾天喝不了酒。”李冬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他心裡也挺鬱悶的。
這年頭,除了喝酒,又沒其他的娛樂方式,喝酒成了大家為數不多的消遣。
以前總愁家裡沒酒。
如今酒是真不缺了,都喝上好酒了,可他偏偏不能喝
“喝不了酒,一塊坐著聊天也行啊!大夥都等著呢,你不在,咱冬生幫可就改名石虎派了,走吧!”
石虎說著,上來就拉李冬生的胳膊。
這時,李冬生才看到,原來不隻是他。
不遠處栓兒、勝利、向前他們幾個都在那兒站著,似乎就等李冬生了。
哥幾個小時候都是穿一條開襠褲的,一起在這黑土地上摸爬滾打。
一起掏鳥窩、下河摸魚,那些童年的回憶仿佛就在昨天。
如今長大了,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難得能在過年時清閒一下聚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