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始錘鍛,這更枯燥了,就是不停的重複,而且錘鍛需要三四天,張天師和趙正純隻看了小半個時辰就離開了匠房,曲風、黃雲峰他們隻看了一上午就沒有來了,見識了一番盧林用奇經十二脈和八脈修為錘鍛的區彆,確實也要快不少,隻是他們還做不到,以後修為到了再體會了。
中午郭文給盧林送了封信過來,是鄭溪厝的回信,這信來得也有些晚了,盧林看過信才知道,原來鷺島那邊外海起了大風浪,有近半月不能往來瀛洲;這倒是盧林沒有遇見過的情況,鄭溪厝在回信中答應了盧林所說之事,並期待天青樓的人來瀛洲,這些時日對於鷺島瀛洲一帶的海盜都已經整肅完了,人數是少了一半多了,但如今整合在一起了,能夠管束得住這些海盜不再去行那劫掠之事了。
對於盧林說的和鷺島、溫陵一帶官府合作,還沒有眉目,畢竟他們這些人在越州外海名聲雖然不小,可都不是什麼好名聲,想要和官府聯係上,一時半會還沒有好辦法;打通海運同道之事已經在著手安排了,隻是如今人手有限,已經船舶的限製,往來不會太遠;依托瀛洲南北的地利,往北可以到明州一帶,往南到番禺沒有太大問題,再往南去儋耳白沙津一帶就有些鞭長莫及了。
看過信,盧林打算晚上去找大掌櫃和三叔;晚上吃過晚飯,盧林先去找大掌櫃去了,說及薑星冉來信提及的造船和鑄幣之事,大掌櫃聽後就和盧林去竹樓找三叔去了。
三叔聽了盧林所說的,對於薑家投銀子來參與造船之事沒有反對,笑了笑,說道“阿林,你這在百煉堂早就和星冉說過了,那就寫信告訴星冉,三十萬兩銀子也不是小數了,你們和範先生也談過了,王文英如今也在研究這海運之事,那此事就很有可為了,不止是造船需要用銀錢了,買地蓋庭院這些地方要用銀錢之處就多了,之前我們有些低估了,多多益善。”
盧林問道“三叔,還有哪些地方需要用銀子?”
三叔想了想,說道“阿林,你去見了你十姑姑了,也知道我讓她在那邊買地了吧?”
盧林點了點頭,說道“嗯,十姑姑和我說過,三叔你是要買地蓋園子。”
三叔說道“園子就談不上了,番禺有你十姑姑在那邊經營多年,她的宅子就夠好的了,去了也夠我們住了,在那邊買地蓋庭院,是想著如果海運開了,番禺曆來是個海運大城,你十姑姑又一直在番禺,熟悉情況,趁著如今還無人清楚這些情況,早點下手價格也低,在出海口附近買一大塊地蓋起來,以後存放貨物就方便了;蓋庭院不會像你十姑姑那般講究,她是個會享受的,這地方要大,簡單一些無妨。”
盧林一聽就有些明白過來了,再想想郭文之前和王文英說過,若是市舶司之事朝廷允了他會跟著王文英去沿海見識見識,於是說道“三叔、大掌櫃,小文子說等王文英去籌備市舶司之時打算跟著去那邊看看買地蓋錢莊鋪子來著,這應該不夠,是不是也要在溫陵、鷺島那邊出海口買些地蓋這樣院子。”
大掌櫃聞言一愣,說道“小文還有這打算?”
三叔笑道“大掌櫃,看來我們都老了啊,阿林他們如今是敢想敢做了,他們這些晚輩都還不錯,有些眼界見識了。”
大掌櫃感歎道“是啊,回去我再和小文說說,他一個人去怕是還不行,得讓戴老板跟著去把著點。這錢莊在江右開不是什麼問題,畢竟我們在這裡,但是去了那邊就不一樣了,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得找當地的一起合作;漕幫不止是在各地都有舵主、香主的,知曉各地的情況,而且漕幫和排教如今也親近多了,這一幫一教水運都是有經驗,在各大城都有碼頭,買哪裡的地,怎麼蓋都是有講究的,他們都很懂這些,等王文英去了神都就和戴老板說一說。”
盧林虛心說道“三叔、大掌櫃,我和小文子做這些都是在你們這些長輩的照看下做的,若不是有臨江坊、天青樓,我們就是想了也沒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成事,就說轉桌、百寶箱都沒如今的狀況。”
大掌櫃說道“阿林,你們都很不錯,我們做的這些都是應該的,傳承就是該這樣。我在八寶閣之時,師父和老閣主、曲長老、萬長老對我也是如此,若非這樣,一代不如一代,早就斷了傳承了。”
三叔說道“大掌櫃,到時候還要好好合計合計一下需要多少銀子,當初我們想得有些簡單了,怕是遠遠不夠,如是缺口過大,可以和千鋒照、百煉堂說一下,到時候去和朝廷談大寶船圖紙還可以一起,還有九華山、閣皂山說一說,這兩家當初對機關坊幫助不小。
鑄幣之事也應是為了海運,但也兼顧惠及商賈和百姓了,說不好源頭是為何了,這是個大事,也是個好事,看來朝廷是要有大變革了,小文他們能夠想到這些很難得,那王文英沉浸於海運之事中,如今還不能看出什麼來,或許以後回頭看,這幾個小輩這些所作所為,當是引起這些變革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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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櫃說道“是要仔細斟酌了,此事臨江坊和天青樓還真不能做下來。”
盧林說道“三叔、大掌櫃,那我就給星冉回信說可以了,到時候可能是薑季風過來談。”
三叔笑道“既然同意了,那誰來都一樣,回信說這事也不用著急,晚些時日,我和大掌櫃再商議商議,到時候千鋒照、百煉堂、九華山、閣皂山幾家也一起來談。”
盧林點頭說是,再就說起南陽範氏之事,沒提薑家查出一些端倪之事,但是三叔聽後,思索了一會,說道“這事怕是牽扯到當年秋雨亭之事了,多半是薑家有人泄露了薑仲雲的行蹤,被雲水宮知曉了,然後才有攔截薑仲雲之事發生,趙無極身死了。”
大掌櫃不清楚秋雨亭之事,盧林聽得三叔這麼一說,頓時有些恍然,或許是這樣,薑星冉才在信中囑咐不要提薑家,等去了薑家可以問問薑仲雲。
對於鑄幣所需風磨銅這些事,三叔不懂就沒說什麼,大掌櫃和盧林就起身告辭去找範先生去了。臨走時,盧林將鄭溪厝的來信給了三叔。
到得機關坊範先生的住處,王文英正拿著一疊紙箋給範先生看,不時說著什麼,見到大掌櫃和盧林過來,範先生停了下來,王文英端來椅子然後斟茶,待得坐下後,範先生問道“大掌櫃、盧林,你們此時過來可是有什麼緊要之事?”
大掌櫃說道“阿林得了神都的回信,說是支持我們這般鑄幣,風磨銅將作監存量隻有二十萬斤,如今月出三千斤左右,但是朝廷說不用顧及風磨銅的問題。”
範先生聽後,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這些金幣、銀幣的花紋應該沒有問題,過些時日可以寄送一些樣幣去神都,至於風磨銅的用量,雲峰這些天也不知道有沒有進展,之前是到了九分,不足一成了,若是能夠到六分七分也可以開始了。”
盧林問道“範先生,之前說五分都需要五十多萬斤才勉強夠,這六分七分還要多出十幾萬斤的風磨銅用量,如今將作監隻有二十萬斤存貨,月出三千斤,一年也就是三萬六千斤,得南疆那邊開掘十餘年後才勉強夠用。”
範先生笑道“盧林,你還沒怎麼去過南疆那邊吧,應該不知曉那邊的情況。”
盧林點了點頭說道“範先生,我這確實沒去過那邊,就到嘉定府呆了一天,隻聽說過那邊百年前也是可以走鏢的,自從冬烏王朝亂了以後就幾乎絕了走鏢之事,才轉到龍城那邊去了。”
範先生喝了口茶,說道“盧林,你去過嘉定,呆一天是見不到什麼的,嘉定北邊臨邛曾是西南鑄造冶煉重地,也是茶葉商貿集散之地,那邊和蕃人數百年來都有商貿往來的,商販、背俠、馱隊、馬幫往來其間。蕃人多食葷腥,飲過茶後,發現茶水可消葷肉之腥,可解青稞之熱,對身體是極為有益的,遂都喜茶,不可一日無茶,但是蕃地素不產茶,茶在益州、南疆是產出極多的,蕃人有馬,用來換茶,天長日久的於是就漸漸形成了商道。
在來臨江坊之前,我是在大庾嶺維護驛道的,大庾嶺的驛道比之這邊的驛道是艱險得多,但相比西南的商道,那是好過太多了,那邊的商道不僅是險峻難行,險峻之處還極窄,一般也就三四尺寬,窄處兩尺左右,都是騾馬馱運或人背負;最初都是為了茶葉換馬,到了後來毛皮、藥材、布匹、鹽、日用器皿等物都有了。”
盧林想起在西關外平山村宋家曾經喝過酥油茶,便問道“範先生,西關外有牧民牧養牛羊,遊走於各處草場,用鮮牛羊奶交易貨物,那邊人喜喝酥油茶,是不是和這蕃人差不多?”
範先生說道“我沒去過河西一帶,曾經聽同僚提及過,應該差不多的。”
王文英問道“範先生,你也走商道去過蕃地那邊?”
範先生說道“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會身子骨還健朗,跟著走過一次,以後你們有機會也可以去看看,我是從益州這邊跟著去的,這商道是一路向西的,還有一條北路是從思毛那邊過去的,思毛在南疆,是產茶之地,南疆一帶雖然山高林密,路途險峻,瘴癘橫行,但是物產也極為豐富,風磨銅出自南疆一帶也可見一斑。
盧林,你去龍城走鏢帶著茶葉過去,在那邊賣得很好也是因為思毛產茶的緣故,以前都是從思毛這邊帶著茶葉去冬烏的,那是南線,隻是如今冬烏混亂斷了商道,這才走龍城了,但走鏢能夠帶多少貨物?以前記載走海運,那些茶葉都是萬斤萬斤的帶,綾羅綢緞更是萬匹,瓷器都是十萬件起。
隻是南疆廣袤,風磨銅在冬烏那邊出產更多,朝廷那邊若是說風磨銅沒有問題,那多半就是想從冬烏那邊去弄了,如今冬烏亂了這麼多年,四分五裂,各自為王,無論是去買還是去占礦山開采,人少了肯定是不行的,應該要派遣大軍過去了。
前朝到本朝,朝廷開采風磨銅之地已經有數百年了,那邊將作監開采的官員對於冬烏那邊的情況應當是很清楚,也隻有這樣才能夠解決風磨銅的問題。這風磨銅運輸本就不便,從冬烏那邊過來更是艱難重重,大軍過去是不劃算的,風磨銅就是將作監鑄器物用,朝廷不會去考慮派遣大軍的,但是如今要用於鑄幣,十萬大軍過去幾個月,花費一二百萬兩銀子,相比鑄幣這就都是不是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