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心這邊雖然看上去修士不少,但真正的自己人沒幾個,那些收錢辦事的人裡,一個身材矮些的見雪心和薑仁傑還在僵持,大聲說道“雪大人,咱們兄弟可都是收錢辦事,這一趟是找姓石的瞎眼道士和他那幾個同夥,可沒說幫你解決其他人啊,先前和那妖魔交手,可是要額外加錢的!”雪心見有人當眾拆自己的台,知道再想讓這些人為自己跟薑仁傑等人拚命,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乾脆順坡下驢,笑道“薑城主如此熱情,我等若是不去,豈不是不識抬舉。”說完一招手“咱們就跟著薑大人,一道嘗嘗長樂城的美食美酒!”說罷,薑仁傑和雪心相互客氣著,一同去了蓋雪香。
石三生等人聽了半天八卦,終於有人說到了點子上,“昨晚城主大人已經連夜安排士兵,把西城廢墟清理了一遍,整個城西基本都平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多少人一下就成了窮光蛋,幾代人的積攢,一下全沒了。”一個城東頭某家酒樓的夥計唏噓的說道,昨晚他們沒來得及出城,今天一早,掌櫃就讓大家夥都先回家裡待幾天,等過兩天城裡安穩了,再回店裡,另一個和夥計喝酒的,是個莊子上的長工,這會也是有些醉了,“昨天晚上有幾個工友去幫忙往外清理磚瓦的,說是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安排了兩隊衛兵在那邊巡邏。”
二人還在吃酒,但石三生卻是離去了,“今晚,我先去探探,你帶著他們小心些,彆被東廠那些人發現。”石三生和林潼幾人在村子外麵的小河邊碰了頭,麵對石三生的叮囑,林潼幾人直接應下,昨日的戰鬥已經讓他們深刻認識到了,修士與武者之間的差距,雖說昨天動手的修士,基本都是“開了掛”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石三生一身夜行衣出了村子,當他來到浮圖塔廢墟附近時,剛好是兩隊巡邏士兵隊形交叉的時候,沒做停頓,石三生從兩隊士兵中間直接穿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一道微風。來到塔基附近,石三生發現為了方便士兵巡邏,這裡每隔一段距離,便插著一根火把,弄滅了火把相當於直接暴露,不弄滅火把,隻要有士兵往這邊看,那和白天來沒什麼兩樣,石三生喚出黑沙,將自己包裹在內,黑沙組成不規則的黑色多邊形,在夜色下悄悄移動,石三生腳下黑沙四處蔓延,像黑色的湖水不斷滲入廢墟內的裂縫中,為了更好的控製黑沙,石三生時不時挪動位置,一個士兵打著哈欠,忽然他感覺廢墟中,一塊石頭動了下,“嗯?”他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輕咦,連忙揉揉眼睛,再看向那塊石頭的時候,它似乎一直在那,沒有動過,有在他身旁的同伴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情況嗎?”他連忙說道“沒什麼,剛才看錯了。”同伴聽了,安慰道“再有小半個時辰,就要換班了,再堅持一會,咱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聽見兩個士兵的對話,石三生出了一腦門的汗,剛剛太過投入,險些暴露自己,忽然他感覺延伸出去的黑沙。好似來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空間,多半是了!石三生悄悄鬆了口氣,隨後他俯下身子,控製著黑沙挪動地磚,由於怕弄出響動,他挪動的很慢,一直到接班的士兵到位,石三生才將地磚挪開,趁著新換上來的士兵還不熟悉地形,石三生有驚無險的進入了地下鬼市。
石三生從一條很長很長的通道滑了進去,通道一直歇著向下,石三生足足滑了十幾分鐘,才又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可見這通道究竟有多長。這片空間很黑,好在石三生本來也看不見,他神識掃了一圈,發現此處並非鬼市,而是一片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他所在你這片地方,是一個連接著十幾個通道入口的小溶洞,溶洞正中間是一口枯井,那才是鬼市真正的入口,而那些通道,應該是連接著地麵上的其他入口,不過看那似乎從來沒有人進出過的通道,石三生想著或許這鬼市在長樂城有很多入口,但隻有自己走的這個入口,被機關大師等人發現了,而城外,或許有更多的入口。
石三生躍入溶洞中的那口井裡,這一次他減緩了下降速度,剛剛的超長滑梯,讓他感覺屁股發燙,下落了百米左右的時候,石三生忽然發現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溶洞,裡麵似乎隱隱有聲音傳出,腳下的井依然是深不見底,不知通向何處,石三生沒來由的一陣心悸,當即止住身形,飛身躍入溶洞,喚出白錦後,石三生再次確認了,這大溶洞裡的確有聲音,而且白錦還看見了一些火光,在白錦的指引下石三生向著火光所在的地方行去,大約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前方豁然開朗,麵前一條長長的暗河,兩邊全是高大的奇形樹木,那些樹就長在水裡,數根和樹冠差不多大,浮在水麵上,都長滿葉子,葉片的顏色以乾枯的黃色為主,中間有些新芽,還帶著一絲綠色,樹皮上有各種顏色的苔蘚,其中一些還散發著熒光,水麵下的根須錯綜纏繞,隱隱約約能看見一些像是小魚小蝦的東西在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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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和白錦聽見的聲音,其實是一陣陣叫賣聲,在這片樹林裡,有著不少的甬道,在樹與樹之間,完全由木板組成,一些寬敞的地方,木板釘的整整齊齊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廣場,廣場上有著大量攤位,有的攤位上放著各種水果,有的攤位上放著各類食物,還有的攤位上放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儼然一副農村大集或者城鎮市場的感覺。這一座建立在地底的市場,鬼市。石三生沿著甬道挨個攤位觀看,似乎他尋過來的這一片,是賣水果的地方,十個攤位裡,有八個在賣水果,紅的,藍的,紫的,有像是哈密瓜一樣的水果,不過體積大的離譜,單一個就能頂十幾個大西瓜,有藍色的長的像打卷的黃瓜,軟軟的,裡麵汁水很足,這裡大部分攤主和顧客都穿著暗色的衣服,身體遮的嚴嚴實實,一些沒有遮擋的攤主和顧客,長的也是各式各樣,一個正在挑選水果的顧客,看上去和正常人差不多,不過皮膚是藍色的,石三生瞥見他手上的水果像是綠柿子和茄梨的結合體,重點不是水果,畢竟剛才石三生已經看見太多奇怪的水果了,他注意到的是那人的手,手指間有蹼連著。而他後麵,一個白發女人在挑選一種紫色的,像是葡萄,但皮有棱角的水果,那女人很高,足有兩米四五,女人轉身時,石三生看見她的臉上,隻有一隻眼和一個鼻孔,至於她麵前的攤主,石三生不確定那是獸人還是妖獸,一隻行為舉止與人類無異的綠色蜥蜴,從體型上看,應該是個雌性,身上掛著不少首飾,斜倚在藤椅上,一邊和白發女人討價還價,一邊用她那條兩米長的尾巴悄悄纏上旁邊光頭蠻人大漢的粗腿,蠻人漢子一抬頭,和那蜥蜴對了個眼,那眼神如漆似膠,都要拉絲了。
忽然,一隻長的像是鳥和蝙蝠結合體一樣的古怪生物從樹上飛了下來,險些撞在石三生身上,石三生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旁邊的攤主和顧客,似乎對這種古怪的生物並不陌生,反而是石三生的躲閃引來了一陣哄笑,石三生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保持鎮定的撓了撓頭,而那隻沒能撞到石三生的古怪生物,則是直接落在了那隻眼神還在拉絲的蜥蜴身上,蜥蜴隨手拿起一顆快要爛掉的果實丟在地上,那隻生物直接追著果子在地上吃了起來,同時樹上飛下更多的古怪生物,紛紛落在地上,四處找著地上的爛果子,石三生沿著甬道繼續走著,從周圍這些人那帶有口音的對話中,了解到那些像鳥又像蝙蝠的生物,叫做清蝠,是一種能飛還能在水裡遊的生物,同時喜歡吃腐爛的素食水果,在這一片市場裡的攤子都收起來的時候,這些清蝠就會飛下來找東西吃,如果地上的爛果子太多,攤主也會往地上丟果子吸引清蝠,清蝠視力都不怎麼好,靠聲音分辨方位,這一點和蝙蝠很像。
石三生走過了賣果的這一片以後,又相繼路過了賣水產的和賣蔬菜的,總之都是一些怪東西,而這裡的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忽然石三生停在一處攤位前,這攤位上有著一些奇怪的機關器具,和看上去年代感十足的盆盆罐罐,攤主是個老婦人,老婦人一隻眼睛是個白色的玻璃球,臉皺巴巴的,身前立著個牌子,上麵寫著舊物,淘寶,撿漏等歪歪扭扭的字跡。老婦人的攤位和旁邊高大的水產攤位,比起來有些可憐,也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石三生停下來是因為他發現那老婦人的攤位上,有著一個和傀儡佛身一模一樣的木雕,甚至材料也是用的菩提木,石三生蹲下來,將麵前的東西挨個拿起來摸索,老婦人見他雙目失明,便給他拉了個小凳“你慢慢挑,老婆子不急。”
石三生在這攤子上,除了那個木雕,還真看見了幾個感興趣的東西,一個刻有人臉金藍相間的機關球,一枚長的像清蝠,但是有三對翅膀,頂上鑲著一枚珠子的小把件,石三生在這兩個東西上,都感受到了一絲靈氣,石三生一邊摸索著,一邊用神識在老婦人身上掃過,他發現不論他拿那樣東西,老婦人都是那副表情,那種表情有些迷茫,有些溫暖,“這是那尊佛像?”石三生拿著佛身木雕,向老婦人詢問道。老婦人看了看,語氣中有些忐忑的說道“這個佛像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哪尊,這東西是我家老頭子雕的,可能是一時興起,或者他在什麼地方見過,也說不定。”石三生聽老婦人說是她家老頭子雕刻的,心裡不由的有些激動,這個雕刻者,很有可能便是機關大師。
“您家這位定然是雕刻一行的大師,我是個道士,廟裡的三清像被火燒了,一直想找人進行恢複,不知能否引薦一下,不論成不成,我都會給報酬的。”老婦人咧嘴笑了笑,“嗨,什麼大師,不過是他的一點愛好,你要是沒彆的事,就等我一會,快要到收攤的時間了。若是你有事,就先去辦,等都收攤時候,你來這找我。”老婦人聽了石三生的話,不疑有他,不過她每天出攤時間是固定的,雷打不動。石三生笑道“我沒事,就在這等等吧。”他可不敢走,這一走,回來找不找得到,都是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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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生坐在老婦人身邊,時不時用神識探查著鬼市裡的這些人,修士有這兩個,都是練氣期的,大部分人還是普通人,當然這個普通說的是修為,並非種族和長相。期間石三生將那有靈氣的球和把件買了下來,表示自己很喜歡,這鬼市的東西,價格也不算高,用的主要是金銀,不過大乾國的銀票和銅板也認。過了兩個時辰左右,甬道那邊開始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喝聲,以及當當作響的敲鑼聲,老婦人聽見聲音,就開始收拾攤子,石三生跟著她一同收拾,等所有東西都收起來後,那老婦人拿個小哨子吹了起來,不一會,水麵一陣波動,一隻長著四條腿的大魚從甬道下麵冒了出來,朝著老婦人噗噗噗的吐了幾個泡泡,老婦人將裝東西的袋子綁在大魚身上,帶著石三生往一處小廣場走了。
石三生看著這隻長著腿,爬起來像隻蛤蟆,尾巴一擺一擺的大魚,心裡有些懷疑這地方是不是有核輻射,啥東西到這都長的歪瓜裂棗的。跟著老婦人到了小廣場,此時這裡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石三生雖然好奇,但也沒問,就單純跟著老婦人,她乾什麼,他也乾什麼。不一會,遠遠的,水麵泛起波紋,一陣哞嗚哞嗚的聲音由遠及近,到了近前,竟然是一群體型巨大的牛,牛身上掛著金色的鈴鐺,每一頭露出水麵的高度都足有兩米高,長度能達到五米,身上除了長長的黑色牛毛,還鋪著紅色的毯子,但本該是牛頭的地方,是一張金屬打造的人臉,青色的寶石眼睛,像兩個手電筒,手電筒這是石三生前世的東西了,此刻竟然有種亂入感,石三生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然後才想起來,自己已經瞎了,隨即用神識仔細的在巨牛身上探查了起來,這竟然是一頭完全由機關術製成的牛,牛頭上有個藍皮膚的小人,這小人和石三生先前看見的那個,手上有蹼的藍色人有些像,不過相比之下,如同侏儒症患者,藍色小人的眼睛是猩紅色的,但說話卻很熱情,一隻告訴上牛的人,注意安全,他兩隻手握著旗子通過打旗來控製機關牛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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