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弗公為此事有點慌神,白日裡召集了不多的耆老,家小,聚集一堂,言說“深夜雷殛,我恐為祖先示警,應祭拜祖先以為上……”
陳弗公為嫡係族長,在這種事上自然說一不二,眾人皆曰“善!”
家廟就在陳府後山,隔著一片竹林,當天晌午便把台位、三牲準備妥當。
兩人合抱的盤香就有六個,懸於梁上,一時間煙籠霧繞,檀香彌漫……
鐘磬聲悠悠響起,陳家祖祠裡麵已經立滿了蒼顏白發,青青總角。
陳弗公皂絛烏履,站在最首,麵對祖先靈位,躬身唱詞
“維貞寰二十三年,歲次辛醜,三月甲辰朔二十六日庚辰,陳氏闔族稽首……”
“玄孫陳弗,恭薦家事於顯考”
“爰命嫡嗣,托以香火。”
“按科儀於家廟,陳齋醮於社場。”
“氏族承先人基業,遇風霆之譴。”
“伏願祖先慈閔,潛垂道蔭,除病殃於渺質。”
“景仰前徽之忱,崇德報功之章,虔申昭告,卜祈得吉,伏惟尚饗!”
“陳氏無任懇倒激切之至,謹詞。”
包括孩提們在內都一起叩拜道“伏惟尚饗。”
家中的女人們並沒有出現在宗祠內外,倒是那些個丫鬟長工們恭敬的垂立在門外的竹林小道,忽然吹起了一陣風來,涼涼的,沁人心脾,卷起地上少許的落葉旋起旋落,讓人打了個寒顫,也讓那些丫鬟長工們那心裡不覺想到是陳家的祖宗顯靈了嗎?
這段青詞反反複複,伴隨著鐘磬擊打之音,就連淺夢中的陳疏言都聽得到,不斷縈繞在耳畔。
時至夜晚,微鎖著眉頭的陳疏言也慢慢的恢複了一些知覺,整個過程也很奇怪,就好像真的就是“祖先慈閔,除病殃於渺質”的感覺,已然能夠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隔扇門被打開了,是綰靄。
或許是夜深寒重的緣故,綰靄身上披著一件貂裘披風,素潔華美,也極襯她的身姿。
而披風之下卻單薄得很,隻有一件桃紅色的紗衣長裙而已,明明是就寢的打扮。
雲滿衣裳月滿身,輕盈歸步過流塵。
陳疏言此時也忍不住向披風裡多看了兩眼。
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似乎與平時相處的綰靄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其實陳疏言天性有些涼薄,任你再美輕易不會感情用事,但是綰靄曾經用引情香讓陳疏言迷戀上自己,如今陳疏言宿慧已開,而且天雷加身而不死,但是綰靄種下的法術已經被破,算是達成了另類的萬法不侵了。
此時陳疏言再看綰靄,已是有些異象了,再無絲毫的繾綣心思。
“你醒了?”
“還真是……不怎麼是時候啊。”
綰靄感慨道。
想到上午的家祭,綰靄繼而道“凡人念力也有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