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慣穿的軍靴,碾過濕漉漉的大理石地麵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習慣性推開王永富副局長時的辦公室大門,
裡麵卻已經收拾乾淨。
他突然省起,人家現在已經是政委。
趕緊走到走廊儘頭的曾經李政委辦公室。
一進去,迎麵飄著茉莉花茶和受潮文件混合的氣味,王永富正坐在原來李政委的位置上,戴著老花鏡逐行核對乾部任免審批表。牆上的空調出風口垂下一截泛黃的封條——那是半年前李政委親手貼的,上麵"節約用電"四個毛筆字還依稀可辨。
之前那位李政委,前一個多月就到齡退休了,徐飛對他沒什麼印象。
但他知道,今後這位“政委師傅”,自己就熟悉太多了。
"坐。"
王永富摘下眼鏡,不鏽鋼保溫杯在桌麵上敲出清脆的響,"組織部的同誌今早來過了。"他推過來一份蓋著騎縫章的文件,"市局黨委決定,由你擔任刑偵大隊大隊長。"
這個事倒是板上釘釘的事,從徐飛接過爆炸案中脊柱受傷的龍平位置時,就知道正式任命這天,遲早都會來。
他的目光在職務任命欄停留了三秒。墨跡未乾的鋼筆字比印刷體更重些,"徐飛"最後一筆的飛白刺破了表格線,像把出鞘的匕首。
"原本該開個宣布大會,但"王政委突然起身關上被風雨吹得吱呀作響的百葉窗,"陳局長明天就到任。"他壓低的聲音混著窗外的雨聲,"你那個副局的位置,可能得等新領導熟悉情況。"
副局?
這兩個字,徐飛卻陌生許多。
副局——自己?這是說自己?
他沒有掩飾此時的疑惑神情。
王永富此時嘴角一笑,提醒他道“小徐啊,上次雖然有些誤會,但我們這師徒一場,我這人,你放心,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上次聊過的,我自然會給你。”
徐飛這下明白過來,之前王永富在拉攏他站隊外來派時,就說了會儘快推自己接這個刑警大隊長位置,然後升副局、進班子。
當時他以為王永富隻是畫了個大餅,加上後麵他和這位師傅在那起“父親報警抓兒子”的案子裡有些衝突,這事就完全忘了。
可這沒想到今天又被王永富提起。
“不是,這……”
走廊傳來拖拽紙箱的摩擦聲打斷了徐飛的回答。
他瞥見兩個年輕民警正從王亮的局長辦公室往外搬書,帶警徽的相框麵朝下摞在推車上。
前天剛從省廳領回來的"禁槍專項行動先進個人"獎狀,就這樣四仰八叉地隨手摞在推車上。
徐飛頓時想到一點這局長王亮難道這次也調走了!?
像是看穿他的疑惑一般。
"王局調去鹽城的公示期過了。"
王永富先說出了他的疑問,順手重新擰緊保溫杯,"對了,早上他還特意打電話,說那輛帕傑羅要留給你,說你個小子性子野,愛辦案,上山下海的,這越野車適合你。"
徐飛這下真的驚住了。
他沒想到王亮這剛被任命副市長沒多久,居然就調動了?
還是去鹽城?
這怎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