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和其餘官兵留在村口,林大夫主動跟隨。
可隨著走過村口看到的人越多,以及村民來往的各種情形,這兩人心頭的驚駭就越發不可言。
跟想象中的混亂不同,村民的臉上儘管遍布愁容,眼裡也蘊含著揮之不去的緊張,但氣氛並不絕望。
有個咬著饅頭的大爺還叫住了謝錦珠,著急道“回去跟你奶她們說,彆再做白麵的了!”
“咱們都是些泥腿子,能有點糙的吃飽就是不錯了,哪兒能天天逮住你家的精麵缸子薅?”
最開始隻是謝老太帶著家人做了吃的給輪值的人送,後來誰家有人病倒了暫時不能回去,乾脆就連著這些人的份也一起送。
後來不知是誰先胡謅的,說老謝家是塊福地,不然誰家都有一兩個運氣不好染病的,怎麼偏偏就謝家沒有?
這話來得沒頭沒尾,但陷入恐慌的村民深信不疑。
沒生病的婦孺索性就都把做飯的家夥什搬到了謝家,在謝家的門前支起了臨時的大灶,跟著謝家的人一起做飯。
但誰家的口糧都不富裕。
謝老太看到有的人家鍋裡熬著的是摻了米糠的稀粥,病倒了的人還要靠著這樣的稀粥續命,實在於心不忍。
在跟謝錦珠商量得到她的同意後,乾脆就打開了自家屯糧的屋子,把米麵袋子打開讓全村的人吃喝。
謝錦珠之前運回來不少糧食,就算是每日的用度大,也影響不了什麼。
謝錦珠被大爺的訓斥說得發笑“這話跟我說不好使,又不是我做飯。”
大爺心疼得瞪著眼“你是你家的頂梁柱!”
“你要是說話都不好使,那就沒人的話好使!”
大爺說完才注意到謝錦珠帶進村的人,放下饅頭就著急道“這咋還帶人進村了?咱們村裡現在可不安生啊!”
謝錦珠還沒說話,縣太爺就說“老人家,村裡怎麼不安生了?”
謝爹他們都被縣太爺勒令留在了村口,其餘人都不認識眼前的是誰,一陣歎息後紛紛開了口。
這病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也太要命。
說起前幾日的恐懼和無措,大爺皺著臉歎氣“萬幸是發現得及時,不然要是不留神把這病傳出去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
村民最近都在村裡寸步不出,全然不知外頭的情形。
實際上跟亂成一鍋粥的縣城相比,三洋村算是極好的!
縣太爺眸色複雜“你們剛才說的藥,是什麼藥?”
大爺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拍著大腿說“對了,你們進村了也得喝藥!”
“三娃子!快去找兩個碗來!”
林大夫剛想說不必,被叫到的三娃子就跑過來拽他“走啊,跟我去拿防病的藥!”
“喝了就沒事兒了,好使!”
最後被送到縣太爺和林大夫眼前的,是兩碗黑黢黢的藥汁。
跟林大夫喝過的相比,這藥不論是氣味還是顏色都寡淡很多,但入口一嘗,林大夫的眼中微微發亮“是同樣的。”
“跟謝姑娘給我的藥方一模一樣!”
同樣的藥方,隻是減少了藥的劑量。
這樣的藥汁喝下去治病效果或許緩慢,但的確可以起到一定的預防效果!
縣太爺端著藥碗沉吟半晌,突然仰頭一飲而儘。
謝錦珠沒來得及阻止,像是看不到縣太爺眼中的審視似的,不緊不慢地說“藥方是我從一本古籍中得來的。”
“沒想到倒是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