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珠眼神發空,在原地站了片刻。
季凡單手拎著個大勺子走過來,一臉莫名“杵這兒做什麼?請神呢啊?”
謝錦珠恍然回神,推開那個礙事的勺子“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這邊你先看著。”
季凡試圖用勺子阻攔“哎你不能……”
“現在沒事兒了。”
謝錦珠回過頭意味不明地說“我現在真的不會有事兒了。”
如果樓家仍舊高高在上,那她的身邊必然是危機四伏。
但一夜過去樓家已成階下囚。
被關在大牢內連自己的自由都無法保證的人,威脅不了她的安全。
季凡愣了下失笑出聲“也是。”
“假的就是假的,回去洗個臉再來也不用麻煩我了。”
潛在的危機解除,謝錦珠可以用回自己的臉了。
謝錦珠扯了扯嘴角沒回應,拉住牧恩低聲叮囑了幾句話,牽了一匹馬就走。
她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也不知道村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馬蹄踏雪而去,謝錦珠在進村之前還特意找了個河溝子洗臉生怕自己頂著這麼一張臉進村,會把家裡的那些人嚇著。
村口依舊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守在此處的官兵見到她抬臉露出個笑,客客氣氣的“謝姑娘回來了?”
謝錦珠一手製住韁繩,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四周,下馬往看守的手中塞了一錠銀子“大哥,村裡這幾天都還好吧?”
官兵抓著銀子樂得齜牙,不住點頭“好著呢!全村都好!”
“你們村的老村長今早上還帶著人來給我們送吃的,沒有病死的!”
一場凶險至極的大疫消散,整個三洋村為此殞命的隻有六人。
其中謝錦珠四爺爺一家占了三個,剩下的人事已儘,天命至此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謝錦珠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對著村口的官兵再三道謝後才重新上馬進村。
村裡祥和依舊。
厚厚的積雪掩住了大部分的路麵,在路上的人也很少。
謝錦珠一路直奔謝家,還沒進家門口就聽到了一道不太熟悉的聲音“哎呀,這事兒怎麼能都聽錦珠的呢?”
“錦珠就是個丫頭片子,她能懂得什麼?”
堂屋內,謝老太閉著眼疑似睡著了。
謝爹和謝大伯謝二伯低頭扒拉指甲蓋。
王氏和二伯娘則是專心低頭做針線。
一個穿著灰棉襖的男人正在口噴唾沫“現在到處都是在鬨病的,藥就是命啊!”
“隻要把藥拿出去賣了,就絕對不愁沒人來買,肯定能發大財!”
謝四妮也不住點頭“春生說得對!咱家憑啥把藥白白往外拿啊?”
“咱家的銀子又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就該拿來換錢!”
謝四妮一家之前因為回來家耽誤了,一直沒能和謝錦珠碰麵。
謝錦珠被縣太爺帶走的當天深夜,這一家子總算是趕到了地方。
可在村裡住了幾天後,這兩口子弄清楚了村裡的狀況,第一反應就是天塌了!
謝錦珠居然傻乎乎地把銀子往外撒!
老謝家這麼多人眼睜睜地看著,居然也沒有一個站出來攔著的!
謝四妮氣得瞪眼“老太太,我爹娘和三叔他們糊塗,你難不成也糊塗了?”
“人人都在求著藥治病救命呢,多好的機會啊,大把大把的銀子不往家裡摟就算了,你們還把家裡的糧食拿出去跟著謔謔!”
“一個個的都不心疼錢了啊?”
這要是放在從前,地上掉一顆米粒都必須撿起來塞進嘴的,小半年不見,怎麼全都改性子了?
謝五妮不高興地說“四姐,那做人也不能全都奔著錢眼子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