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野林子裡的簡陋墳頭不值得被人過多關注。
不知情的人不會去細看墓碑上姓甚名誰,知情的也不在乎葬入土中的人曾是誰。
現在更讓人關注的是大疫後的凍災。
暴雪封堵,屋塌房倒。
為此受傷喪命的人變成紙麵上一行蒼白的數字,換來的卻是柳大人一聲充滿慶幸的歎息“萬幸。”
組織清雪以及賑災的糧食發放及時,沒有造成更不可挽回的後果。
跟沒有乾預過的浩劫相比,死傷的人數已經相對少了很多,這已經是儘人事之後最好的結果了。
謝錦珠坐在客座上麵帶拘謹,等柳大人安排好了手底下的人,才帶著局促說“大人。”
“錢師爺按大人的意思把銀子給我了,可是給多了。”
謝錦珠就沒想過靠著手頭的這些東西賺錢,所以報給錢師爺的單子都是成本價。
但對方給她的超出了很多,這賬顯然不是這麼算的。
謝錦珠還想說什麼,柳大人卻擺手道“給你的,那就是你應得的。”
“這次多虧了你得力,否則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多的就當是嘉獎你了。”
謝錦珠擠出個笑“可是那也太……”
“嗐,對有功之臣,不必說這些。”
柳大人搖頭示意謝錦珠不必再說,話鋒一轉輕笑道“我聽說你安葬了樓家夫人?”
謝錦珠眸色微閃,點點頭“是。”
“樓夫人對我曾有恩,再者說……”
謝錦珠苦笑道“俗話說死者為大,人都魂散氣消了,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死者受辱。”
柳大人對她的坦誠分外滿意,戲謔道“樓家可不止樓夫人一人呢。”
謝錦珠不閃不避地對著柳大人說“可是我承蒙過恩情的,也隻有樓夫人。”
樓家的其餘人和她沒關係。
柳大人露出個笑“你拎得清,本官就放心了。”
“聽你的意思,是準備回村了?”
謝錦珠順勢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說“城中諸事皆了,可家裡還是一團亂麻呢。”
“我在城內耽擱也沒什麼可出力的地方了,不如先回去讓家人安心。”
謝錦珠非常清楚什麼叫做出力可以,貪功不行。
令人聞風喪膽的怪病已經壓製住,凍災的後續事宜也都安排妥當,她再留下摻和不是熱心,是不知趣。
治理民生政績不該是她要考慮的東西,功勞簿上也不會有她的姓名。
柳大人額外給了她許多銀子,就是希望她知趣。
柳大人眼中的欣賞再多三分,末了忍不住發出同樣的歎息“可惜了。”
這樣知情識趣的人,居然是個女兒身……
不過也慶幸是個女兒身。
片刻後,謝錦珠帶著牧恩出了縣衙。
馬車上,牧恩看著柳大人單獨給的一些茶葉書本之類的東西,突然說“那個盒子……”
謝錦珠懶懶掀開眼皮“嗯哼?”
牧恩咽了咽口水,警惕地張望一圈,小聲說“你知道樓不言還活著?”
會到樓夫人的墳前再三叩首的,除了樓不言不做他想。
可誰都認定樓不言死了。
謝錦珠怎麼知道他活著的?
牧恩抿緊了唇“而且他的死活,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謝錦珠為什麼要冒險出手?
謝錦珠後腦勺抵著車壁,想了很久才說“因為他還沒來得及犯錯。”
在原書中,樓不言被洛清一聲義兄叫得神魂顛倒,洛清說哪兒他就打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