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在冰天雪地飄搖而起的濃烈煙火氣中,牧恩端著個缺口的粗陶碗麵無表情。
謝錦珠已經端著碗被抓到村長那一桌去了。
白老板碰上頓難得的大席興致勃勃,難以理解牧恩的蒼涼“去讀書不好嗎?”
“這是多少小孩兒想去都去不成的?”
牧恩木著臉不接話。
白老板恨鐵不成鋼“為了把你這個大字不識的盲流子送進書院,你錦珠姐姐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要不是她花錢走門路,特意給你請先生,你以為你能進得去啊?”
彆家的小孩都是三歲開蒙五歲握筆,牧恩已經馬上十五了!
將近十年的差距,謝錦珠靠著砸錢生生給他砸通了!
牧恩慢吞吞地揭起眼皮“花了多少?”
白老板一臉古怪“那可真的是不少。”
謝錦珠一開始想走正經的門路,但鑒於她從前的不良事跡,話剛說出去一半就被山長攆出來了。
謝錦珠回來後痛定思痛,二次上門準備齊全,揣了滿滿的一兜子銀票。
書院的山長鐵麵無私,直接拒絕“不可取。”
謝錦珠單手拍出一張百兩銀票“我給錢。”
山長麵露惱火“這就不是銀子的事兒!”
“你休要把銅臭氣帶入書院,這裡是……”
謝錦珠歘一下又拋出一張銀票“我加錢!”
山長氣得瞪眼拍桌“這裡是修身養性的書院!不是討價還價的菜市口!”
謝錦珠財大氣粗一言不發,隻不斷出手一味地繼續加錢!
書院就讀的束修一年不過五兩,謝錦珠眼都不眨當場拍出十張百兩大鈔,粗暴蠻橫地堵住了山長的嘴。
謝錦珠還斥巨資給書院裡捐了十條價值不菲的墨錠,以及一間價值千兩的書屋。
謝錦珠還對山長明說了要求她不需要牧恩能考狀元當官,隻是想讓牧恩讀書明理。
牧恩到了書院無需跟彆的同窗比進度,比學業優劣。
他能學多少算多少,能懂多少看天分。
謝錦珠大把的真金白銀砸出去,不求成果多大。
清廉孤傲了一輩子的老山長被謝錦珠的誠心打動,很快就答應了收牧恩入院。
白老板還在唏噓山長說出的惜才之心,牧恩卻非常冷靜地說“書院真的那麼好的話,他們為什麼要把錦珠姐姐趕出來?”
白老板“……”
白老板百口莫辯“那當然是因為她是個女子,所以才……”
“女子怎麼了?”
牧恩不屑道“一群沽名釣譽的酸文人,他們連女子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我跟著他們能學什麼?”
白老板乾瞪眼“那銀子都花了,你總不能不去吧?”
“去啊。”
牧恩狠狠咬斷嘴裡的肉,含糊不清地說“為什麼不去?”
白老板錯愕道“那你剛才說……”
“我可什麼都沒說。”
牧恩低頭扒飯“錦珠姐姐希望我去,我就去。”
他現在還太小了,什麼都做不了。
與其每次都隻能被迫看著,不如換一條路。
他一定能做到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