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劉暮舟緩緩起身,穿了一身布衣。
他打著赤腳繼續往北走去,他的想法很簡單,越往中間,雷霆越強橫。它隻要劈不死我,就往死了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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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泄憤一般,以自身之痛,泄心中之憤。
憤怒在於,他什麼都不知道。
最開始,他隻是想著,若能活下去,一定要找到害宋伯的人。一定要兌現諾言,去西域鑄劍然後送去山外山。蓋塵來了之後,他第一次發現,他還是想活著,隻有活著才能做那些事情。
可現如今,他以為的凡人宋伯,曾是白鹿洞弟子,還是百歲觀景的天之驕子!路上遇到的白鹿,是陳默贏了四先生之後,所奪文運所化。就連劉暮舟一直以為是為救鐘離沁而主動吸入體內的薑桃葉,竟然也是陳默的算計之一,他就是要薑桃葉在湖心島出手,斬了九頭蛇!
終於走到一處石頭山丘,劉暮舟將劍與酒葫蘆放在一側,握起拳頭便開始鑿洞穴。
一拳接一拳,出拳極其凶狠。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貴人,我走上修行之路,全是你們幫忙的,不管是目的是什麼,幫了我是真的!”
不過百餘丈寬的石丘,以劉暮舟先天二品的武道修為,幾句話的功夫,已然鑿穿。
在少年歲數,卻早無少年模樣的劉暮舟,望著前方無儘荒丘,怔了怔,隨後放下了拳頭,突然間就坐在地上,有一種自骨子裡透出的無力。
“我可以做棋子,但彆讓我做個不知為什麼而落的棋子行嗎?”
正此時,風泉發出陣陣轟鳴,緩緩漂浮而來,就懸停在劉暮舟左側。
一座石頭山丘,山洞前後通透,洞口有個一身布衣的年輕人低頭盤腿坐著,一側是懸停的青柄白刃劍。
片刻之後,風泉的肩膀抵在劉暮舟下巴上,硬生生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緊接著,它往前挪了挪,擺正了劍身。
一瞬間,劉暮舟明白了風泉的意思。
他笑了笑,呢喃道“你是說,不管什麼時候,都抬起頭來?”
風泉一陣轟鳴,隨後猛然躥出,在方圓幾裡之內留下雷霆軌跡。
劉暮舟站了起來,點頭道“知道了,低著頭什麼都看不見。”
他沒發現,抬頭的一瞬間,他紫府之中的靈台,萬千裂縫其中之一,有微弱金光顯露。
走回洞穴,心終於是沉下來了些。
“這石頭看來是能避雷霆,煉光黑氣之前,這裡便是家了。”
說罷,他便取出來被褥鋪好,又取出乾糧,就著酒喝吃。
再懂事的孩子,總有崩潰的時候。劉暮舟從未在外人麵前哭過,葬下宋伯之後,他就哭過一次,恐怕隻有宋青麟知道。
那是他第一次獨自跑船,順流之時很輕鬆,但從南峽鎮回北峽鎮,他用儘全力都沒法兒在碼頭卸貨的師傅走之前將船劃到。等他回到北峽鎮,已經是子時了。
漆黑夜裡孩子看著高高一船貨物,沒來由地憋屈,眼淚實在是關不住,便坐在船上暗自抹起了眼淚。可憋屈又有什麼用?該卸的貨還是得卸,他隻能擦乾了眼淚,自己一袋一袋卸貨,足足乾到了次日天亮。
但從那以後,他每日走得都比彆人早,因為他記得宋伯教過,笨鳥先飛。
而此時,劉暮舟想的依舊是笨鳥先飛。修為低了,說什麼都沒用,不想當棋子,就得有可以不當棋子的底氣。既然不能跟彆人一樣自小有天材地寶為輔助,那就借此雷霆,煉黑氣,也煉皮肉筋骨。
煉氣境界不容易破,那我就死磕武道宗師!
三天之後,算時間快到正午了,劉暮舟便脫了個精光,走出了洞穴。
就剩下兩身衣裳了,實在是舍不得穿著被劈。
今日與前日不同,雷暴之下不再是一個持劍引雷的年輕人,而是個渾身赤裸,演練架子拳的年輕人。
因為光著,所以場麵有些滑稽。
直到他又變得血肉模糊,才顫抖著身子走回洞穴。
日子逐漸枯燥了起來,雷霆每三日來一次,但練拳的人,一直都在。
此地晝夜不分,劉暮舟唯一能分辨時候的,便是三日一次的雷霆。
到第三十六個穴位之時,是第一百零八天。
到現在,伸出雷暴之中,肌膚一邊被焚毀,下一刻又會如同流水一般複原。因為封閉了經絡,一百零八天不曾煉氣,但每三天便遭受重創的肉身,如今倒是變化極大。
回到洞穴穿好衣裳,劉暮舟伸開手,無色真氣肆意流轉。隨著他微微屈指彈出,一道真氣便如同利劍一般,將石丘洞穿。拇指粗細的洞裡,有劉暮舟看不見的灼燒痕跡。
真氣已經可以離體了,但不知為何,他好像在一瞬間,便感覺不到那股子發自靈魂的炙熱了。
片刻之後,他起來走到南邊洞口,眺望南方。
“算日子,又該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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