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哪裡的魚都一個味兒,反正對於劉暮舟而言,是這樣。
一頓飯吃完,夭夭在院子裡玩兒,胡老漢好像很喜歡夭夭,所以老頭兒這會兒使勁兒逗著小丫頭。
鐘離鳶收拾了碗筷,劉暮舟便於裴郇坐在樹下。
打從下了飯桌,劉暮舟便三兩句話一口酒,看得裴郇眼皮直抽搐,沒忍住問道“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愛喝酒了?”
劉暮舟聞言一愣,還真就想了想。想過之後,便笑著答道“大概是在積雷原的時候,一個人太無聊,睡也睡不著,喝的暈乎乎了就能休息會兒。”
裴郇便也拿起了酒壺,喝了一口酒。
“接下來什麼打算?將劍送去山外山嗎?”
劉暮舟趕忙放下酒葫蘆,稱呼都變了“裴叔叔,不行嗎?”
裴郇擺手不止,“不不不,沒有不行,我倒是希望你能讓沁兒想起你呢。真心話,不說彆的,就當年那五萬裡,我們這些做大人的對你已經有個數兒了。”
說著,裴郇笑道“更何況,當年你斬黃術,我可親眼看見的。對你小子,我挺看好的。”
劉暮舟也是一笑,隻不過轉頭望向了劉暮舟,笑盈盈道“裴叔叔,覺得好,就跟我說說圍殺她的人到底是誰,還有當日要搶夭夭的,是不是白鹿洞的人?”
有些事不提不是忘了,鐘離沁被刺殺受了重傷,劉暮舟可一直記著呢。
隻不過,隻是打聽而已。畢竟前車之鑒尚在眼前,劉暮舟並不覺得他能對付的了背後謀劃之人。
見裴郇裝作沒看見,劉暮舟便提起了一樁舊事。
“裴叔叔,當年是誰引她去神水國,又是誰懸賞她的,這都快過去四年了,總該有個眉目了吧?”
裴邟瞥了一眼劉暮舟,還是沒答複。
越是這樣,劉暮舟便越能肯定一件事了,不難猜的。
裴郇終於還是開口了“暮舟啊!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的。到了山外山,送劍之後再去琢磨這些。為今之計,還是想想你自己。”
說話時,裴郇指了指劉暮舟胸口“這是個大問題。”
劉暮舟避而不談,轉而問道“對於渡龍一脈,裴叔叔知道多少?我曾在青玄閣打聽,好像他們在避諱什麼。”
裴郇嘴角一扯,氣笑道“你小子,儘問我這些說不了的作甚?”
結果此時,鐘離鳶走了出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現在你總該知道,如此天下一闕四洲的局麵,其實是大戰之後落成的。所謂渡龍一脈,在大戰之前就有。此前也是很強的,不過幾千年來,也是凋零了,更多的,想必葉前輩是知道的,畢竟他是天工一脈。”
說著,鐘離鳶喊道“是嗎,前輩?”
胡老漢正跟夭夭鬨著玩兒呢,聞言後,漫不經心道“老老年間,有個所謂魔教,叫什麼……截天教。至於為什麼叫魔教、有多魔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遠古一場大戰之後,截天教便沒落了,成了所謂的渡龍一脈。最早,天工也是渡龍一脈,後來分散出去了。”
劉暮舟臉皮一扯,罵道“老東西,你怎麼不早說?”
胡老漢撇嘴道“小東西,你也沒問啊!另外,最早渡龍一脈並非這方天下獨有的,但現在就隻有我們了。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劉暮舟還沒聽明白,但裴郇已經聽出了言外之意。便以心聲問道“前輩,你買渡龍山,將丹道宗師嶽不山扣在渡龍山上,是為這小子日後開宗立派做鋪墊?還是說……”
話未說完,胡老漢笑道“誰讓他陰差陽錯成了渡龍人呢?”
此刻劉暮舟皺眉問道“那就是說,薑小寒她們……”
胡老漢點頭道“是啊是啊,隻不過,她們敬你隻是因為祖訓,她們可以當回事,你最好彆太當回事。想要收為己用,還是得自己本事足夠。”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他趕緊這個陰差陽錯的,有些巧啊!
也就是說,要是沒有這個陰差陽錯,渡龍人,就是趙典。
說著呢,胡老漢突然按住夭夭的腦袋,問了句“你要跟著他當拖油瓶呢,還是先跟老祖兒回去他的家鄉?”
本來還玩兒的好好的,冷不丁這麼一句,還真把夭夭問住了。
小姑娘側身望向劉暮舟,沒說話,但很明顯是在征求劉暮舟的意見。
而劉暮舟,暗自歎息了一聲。
以前劉暮舟是想帶著夭夭一起的,可現在……他有自知之明了,他知道他護不住夭夭的。
於是乎,劉暮舟輕聲道“河邊的老房子太久沒人住了,要是能有個人時不時去幫我清掃一番,那是最好。我離鄉這麼久了,怕是都無人給宋伯上香,讓彆人去,我也不放心。”
本以為夭夭會不高興,可小丫頭卻咧嘴笑了起來“我呀我呀!我去不是正好兒?再說了,本來不就是要去哥哥的家鄉,我跟著老祖兒回去,將家裡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將來等哥哥回來,不是更好?”
劉暮舟詫異之際,夭夭小步跑了過來,笑盈盈說道“不過能不能等一天?這兩年我去了好多好玩兒的地方,我帶哥哥走一走。我還要給裴老爺跟鳶姨準備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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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暮舟聞言,點頭道“好啊,不著急,你帶我四處走走,長長見識。”
小姑娘眼睛一眨“那現在就走?”
說著,她望向鐘離鳶,問道“可以嗎?”
鐘離鳶故意板著臉,沒好氣道“死丫頭,一點兒人情味兒沒有,好賴養了你兩年多了,說走就走?你可真乾脆!”
夭夭聞言,乾笑不已,走到鐘離鳶身邊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身子搖來擺去,“鳶姨,我會回來看你的嘛!再說了,又不是今天就走。”
鐘離鳶捏住小丫頭的臉蛋兒,微笑道“好了,你們兄妹許久不見了,帶他玩兒去吧。我也有百年光陰未曾見到葉前輩了,我們也聊了。”
夭夭樂得合不攏嘴,“嗯嗯,鳶姨真好。”
說著,小姑娘轉身拉住劉暮舟的手,輕聲道“現在能飛嗎?咱們先去河邊的紅魚鎮,那裡賣的燒餅可好吃了,還可以夾菜,咱們去吃啊?”
劉暮舟點頭道“當然能飛了。”
話音剛落,劉暮舟便拉著夭夭騰空而起,然後按著夭夭指的方向,沒用多久便到了,畢竟就是二百多裡。
小鎮在尚秋河邊,整個鎮子呈一個扇形麵向尚秋河。
劉暮舟抬頭望去了高處,微笑道“這地方倒是不錯,看著像個古鎮,隻不過為什麼要叫紅魚鎮?”
夭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個真的不知道哎!”
不過她明顯不想多說話,一門心思想要去買燒餅,雙手扯著拽著劉暮舟往高處走去。
看得出來,夭夭是真高興,買了兩張燒餅,然後遞給了劉暮舟一張,走了幾步之後便爬到了劉暮舟背後,帶著他四處逛,直到走到一個擺攤兒賣手鐲的婦人麵前,夭夭才跳了下來。
小姑娘挑了好一會,才選中一隻白如羊脂的鐲子。
不問不知道,一問,竟然要十兩銀子!
不過見夭夭那般喜歡,劉暮舟便打算掏錢了。結果正要伸手呢,小丫頭卻將劉暮舟推去了一遍,一邊兒掏著自個兒的錢,一遍說道“我來買,送給未來嫂嫂的,怎麼能讓你掏錢?不過哥哥這趟山外山,最好是將未來二字去掉呢。”
這句嫂嫂,甚得劉暮舟心。他按住夭夭的腦袋,問道“可是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哎!”
夭夭將鐲子遞給劉暮舟,突然掏出懸掛在脖子上的兩枚花錢,咧嘴笑道“鳶姨告訴我了,這個是很值錢很值錢的,我可不會還給你了。”
劉暮舟哈哈一笑,心說這丫頭,都會開玩笑了。
離開紅魚鎮之後,又往南幾百裡,有個城池。
夭夭不長個兒,還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模樣,劉暮舟拉著她的手,就像是拉著閨女。
走到一條城中清澈河流一側,夭夭手指著前方,一臉高興“哥哥你看,這是燈街,我之前很喜歡來這裡,但鳶姨不是每次都有空,我也不好意思找彆人帶我來。第一次來這裡,是一年的八月十五,這裡有燈會,你看,那條河裡各式各樣的花舟,可好看了。”
劉暮舟笑著點頭,就跟在小姑娘背後,聽她說每根欄杆柱子的故事。
什麼時候一隻大黃狗撞在了柱子上,又是什麼時候,下著大雨,大蛤蟆背著小蛤蟆卡在哪個石頭兒縫兒裡了。
聽著聽著,劉暮舟便灌了一口酒。
他隻是突然發現,在夭夭眼中,世界好像格外奇妙,而他從未擁有過一雙如此奇妙的眼睛。
不知不覺中,沿岸的柱子數完了,天也黑了,小丫頭也困了。
她趴在劉暮舟背上,像是喝醉了一樣,“那個要抓我的人,會不會追去你的家鄉抓我?到時候萬一我被抓走了怎麼辦?”
劉暮舟聞言,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會,酒糟鼻是個很厲害的人,他護得住你的。哦對了,說起來了,所以叮囑你一件事情。因為我暫時回不去,所以得你幫我。”
夭夭上下眼皮直打架,片刻之後才嗯了一聲,說道“哥哥說吧。”
劉暮舟便說道“哥哥這趟出門,碰到了個很不錯的小孩子,跟夭夭一樣。可哥哥本事不夠,沒能救下他。他現在化作了一朵蓮花,胡老漢會把他種在渡龍山的清風潭裡,你隔三差五就要去幫我瞧瞧,行嗎?哦對了,胡老漢已經幫我買下了渡龍山,花了好多好多錢呢,你呢,到了北峽鎮之後,一定要幫我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