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他試試,做得到我跟他信。”賀十三一步便到了劉暮舟身邊,伸手按住了劉暮舟的肩膀。
也是在這一瞬間,方才出現的黑衣人,一個個頭頂都懸浮一個禁字,根本就動彈不得。
轉頭看了一眼劉暮舟,賀十三滿臉笑意,藏不住的欣慰,“為天下人知,真好,師兄若看見你如今模樣,也會欣慰。”
說著,賀十三朝著天幕屈指一彈,浩然正氣衝天而起,陰雲即刻散去。
這般氣勢,在場眾人當即噤聲,那是大氣都不敢出。
但不遠處的貢春國太子隻是怔了一瞬,然後便狂奔往高台之上,往他妹妹跑去。
“晴兒?你沒事吧?”
喊了一聲,卻沒什麼動靜,他麵色一下子就變了,立刻轉頭看向劉暮舟,幾乎是在懇求了“劉兄,幫幫忙!”
劉暮舟深吸了一口氣,隻微微抬手,兩道雷霆瞬發,楊文與馬晴同時恢複自由身。而楊文,在恢複自由的一瞬間便如疾馳去往秦若白處。
劉暮舟也隻能長歎一聲,他沒覺得對不住誰,可楊文卻是個純粹的受害者。
蘇夢湫就靜靜站在鐘離沁身邊,抿著嘴。劉暮舟曾讓她推測結局是什麼,可她沒算到最後那隻手,會是於漕。
而此時,於漕長歎了一聲,搖頭道“十三先生回來,老夫著實始料未及。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彆想搜魂,祭酒也做不到!”
於漕望向秦若白與顧洺的屍身,嗤笑了起來。
“本不用這麼複雜的,若是在對麵那方天地,殺些螻蟻而已,誰會追究?”
說著,於漕冷笑著看向賀十三“一座天下想要強盛不受欺辱,得自己強大才是!強者生弱者死,這才是天地法則!可你們這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家夥,非要畫一個框將其稱之為規矩,把強者一個個都圈禁在這框中,憑什麼?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聖人都視萬物如芻狗,人跟畜生在聖人眼中都是一樣的,我們站在高處的人,憑什麼要讓著低處的人?”
賀十三都懶得理他,多跟於漕說一句話,都算他輸。
但劉暮舟緩緩抬起頭,冷眼望向於漕,沉聲道“憑什麼是吧?待會兒我來告訴你。在此之前,我先問你話。說與不說在你,但即便不能搜你魂魄,我也能讓你求死不能。”
賀十三轉身坐下,然後朝著身後一抓,揮手而已,有個巴掌大小的小人兒便跳到了於漕頭上。
賀十三端起桌上一杯酒飲下,淡淡然道“放心,他會說的。”
劉暮舟略微一眯眼,卻見那小人兒端坐於漕發髻之上,突然間抱元守一,神坐一般。
下一刻,於漕神色一下子變得呆滯了起來,望著劉暮舟,呢喃道“你問。”
劉暮舟看了一眼賀十三,後者點了點頭,意思是我聽著呢。
此時劉暮舟才問道“浠水山中,手中沾染無辜之血的,有多少?這麼多年,害了多少條性命?”
於漕當即答複“浠水山凝神之上修士皆在此列,百多年間,殺人煉魂三萬餘。”
聽到這話,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但場上一眾煉氣士皆嘩然。
有人高喊“難道這百餘年間,無數村落家族動輒被屠,是你們浠水山乾的?”
不遠處站立的莫瓊望著那個神色呆滯的師父,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當年收我為徒,為的是什麼?”
於漕立刻答複“一是打消某些已經查出蛛絲馬跡之人的疑心,畢竟浠水山收了當年漏網之魚為徒,還幫那條漏網之魚報了仇,懷疑視線總會轉移。二來,你也身懷古族血脈,是煉魂塔最好的養料。”
即便早有預料,但此時提難道這般言語,莫瓊還是自嘲一笑,猛灌一口酒後,呢喃道“原來是養料。”
劉暮舟看了一眼莫瓊,後者一擺手,“我……有準備的,你問你的。”
劉暮舟點了點頭,又問“秦若白與顧洺不知道你的存在?古族血脈又是什麼?”
於漕點頭道“他們不知道。”
劉暮舟一皺眉,明明問了兩件事,但是他隻答複了一件。
於是劉暮舟又問“古族血脈是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於漕原本呆滯的眼神,竟然恢複了幾分清明,但隻有一瞬間便又恢複呆滯。可即便這樣,他還是一言不發。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眯眼問道“紅花是誰給的?老頭子是誰?”
於漕張開嘴,突然間,他竟是笑了起來。
“想知道嗎?看你本事,自己去查吧!”
盤坐於漕頭頂的小人兒也猛的睜開眼睛,嗖一聲便跳了下來,嘴裡還嘀咕一句“乖乖!”
賀十三見狀,微微眯眼,隨手端起一杯酒潑出,酒水化作一個禁字沒入於漕體內。
鐘離沁一步上前護在劉暮舟身前,還沒開口說話呢,便見於漕身上有鮮花開始生長!
賀十三起身走上前,皺眉道“瀛洲還有這樣的高人?這修為不在九師兄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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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鮮紅花朵已經快要長滿於漕全身,在最後一刻,於漕麵向賀十三,也是向著劉暮舟,冷笑道“這個天下,早晚會被我們改變。強者為尊的世道,才是好的世道!”
一句話剛剛說完,於漕周身已然鮮花開遍。
賀十三雙眼微微眯起,拍著劉暮舟的肩膀言道“這事兒我管了,等學宮布告吧。”
劉暮舟一愣,疑惑道“學宮布告?”
賀十三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是啊!此事是打我們學宮的臉,倒查兩百年都不為過。當年被屠之處出事時坐鎮的執事、歸屬書院的山長,都得領罰。再往上追,我們這些當祭酒的,也免不了受罰。”
說完,賀十三望向劉暮舟,問道“滿意嗎?”
劉暮舟使勁兒點頭“就得這樣!”
賀十三這才轉身望向不敢大聲喘息去一眾煉氣士,沉聲道“今日事,你們一雙雙眼睛都看著,回去之後各自引以為戒。”
眾人聞言,趕忙齊齊抱拳“謹遵祭酒教誨。”
片刻之後,還是沒人走,賀十三麵色唰一下就變了。
“席沒吃夠?還不走,等我請你們再吃一頓?”
話音剛落,一眾煉氣士作鳥獸四散。
那個韓放甚至都沒敢抬頭看劉暮舟一眼,他都後悔死了,方才就不該自報家門的。
有些人在可惜今日搭出去的禮,本來是想搭上浠水山這條線的,現在……跑都來不及。
但還有幾處山門可就不這麼想了,一座龐然大物的倒塌,勢必是位處山腰的幾座山頭兒登高機會。雖然一時之間不會有人亂來,但等學宮來人清算之後,那些人絕不會無動於衷。
想到此處,劉暮舟深吸了一口氣,往楊文那邊走去。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傷心之時會嚎啕大哭,有的人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