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抵擋不住張女士的奪命連環扣,晏城終於還是抽空回家一趟。
宴東北同誌早幾年就退休了,現在過著養貓逗狗的生活,以前風風火火的性子被張女士磨得差不多了,平素裡除了因為貓糧狗糧能吵兩句,其餘時間安分得像一條老黃牛。
張女士提前得了信兒,他一進門,便看見張女士端著盆從廚房裡出來,餐桌上全是他愛吃的菜,五葷三素外加一個湯。
“媽,你這過了吧!這麼豐盛?”他把公文包往沙發邊上放,宴東北同誌養的那隻無毛貓便湊了過來,在他腳邊蹭了蹭。
他用腳踢了踢,換來宴東北同誌的一記白眼。
張女士說你閒得踢它乾啥?
晏城一樂“我現在是發現了,在咱們家,我的家庭地位還不如一隻貓。”
宴東北回他一句“它能給我帶來陪伴,快樂,你能帶給我什麼?”
晏城說我是你兒子呀!我不是能給你養老麼?
張女士嗤笑一聲,把碗筷一一擺好“你要是能給我生個孫子,你就是我兒子,不能生,你還真就不如一隻貓。”
晏城不敢接話,目光落在桌上多擺出來的兩雙碗筷,問張女士是不是有客人。
張女士不自在地看了沙發上的宴東北同誌,說“哦,你爸爸老同事。”
晏城“哦”了一聲,低頭看了眼手表,說要不他就先走吧!正好局裡還有個會要開。
張女士立馬黑臉,說你八百年不回來一次,這才放回來就要走,怎麼著,當你媽你爸這兒是旅館呀,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晏城被劈頭蓋臉一頓罵,瞬時不敢再提走了。
宴東北拍了拍沙發讓他坐下來,漫不經心地問他最近是不是在跟徐寅的案子。
晏城點頭說是。
宴東北問他進展怎麼樣了?徐寅那孩子不像是個殺人犯呀!
晏城說“您老也是老警察了,查案可不能看感覺。不過……”他頓了一下說,“事情要比想象中複雜。”
宴東北問“怎麼個複雜法?”
晏城沒回答,問他怎麼對這件事這麼關心?
宴東北彎腰把懷裡的無毛貓將軍放在地上“我就是覺得徐寅那孩子怪可憐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他那個媽也是個不靠譜的……”他又開始絮叨,晏城心裡有點不是滋味,知道他對當年的事兒耿耿於懷,甚至每年六月都會去蓮花區的公墓轉一圈,給隋夜她爸送束花。一開始會碰見隋夜,她把花當著他的麵全丟焚燒爐裡,後來他倒是學聰明了,每年都刻意延後一天避開隋夜。
“他可不可憐我不知道,打傷兩個警察,搶了一把槍可是真的。”他挨著宴東北坐下,宴東北嫌棄地說,“那還不是你們警察完蛋?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生都能搶槍,警校教給你們的那點東西都喂狗了吧!”
晏城提醒他“您自己也是警察。”
宴東北冷哼“我沒你們這麼沒用。”
“是是是,我沒用,您是神探,那我問你個事啊!”晏城湊過去,問宴東北,“您說一個女人會出於一個什麼目的,給一個男人郵寄一塊磚頭?”
宴東北怔愣一瞬,問晏城什麼磚頭。
晏城說一塊紅磚。
宴東北突然沉默下來,晏城問他怎麼了?
宴東北說“徐寅麼?”
晏城沒說話,再多說就破紀律了。
宴東北自顧自說“磚頭跟徐寅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但跟隋夜倒是有那麼點聯係。”
晏城愣住,問他怎麼跟隋夜有關係了?
宴東北說“那是我剛調到蓮花區辦的第一個案子。”
“什麼案子?”晏城問。當年宴東北確實調任到蓮花區一段時間,本來還打算給他轉校到蓮花高中參加高考,但因為隋夜爸爸的事,他又自請調回了宏偉區,為這事,張女士還跟他大吵了一架,兩口子一個星期沒說話。
宴東北說“也不是什麼大案子,就是蓮花區一個精神受了刺激的姑娘喜歡大半夜拿磚頭敲路人腦袋。有一次隋夜走夜路給遇見了,第二天去派出所報案,案子就破了。”說完,他忍不住自嘲一笑,“這麼說來,我調到蓮花區一共辦了兩個案子,竟然全是老隋家的。”
晏城說“沒聽你說過。”
宴東北說“你那時候不是高考麼?我閒得沒事跟你提它乾什麼?”
晏城一時無言,當時他確實一心撲在學習上,沒注意宴東北那段時間給他打的電話少了,說話也總是說一半就掛。後來他上警校、參加工作、直到認識隋夜的第二年,他帶隋夜回家見父母,隋夜站在客廳裡指著鼻子問宴東北每天睡覺會不會夢見隋誌東時,他才知道有關隋夜爸爸的事兒。
“那您還記得那個精神不好的姑娘是誰麼?”他問。
宴東北說記得,叫李春嬌,她爹是蓮花機械廠燒鍋爐的。
晏城心念微動,起身想下樓去給林棟打電話,這時門鈴響了,張女士在廚房裡招呼他去開門。
他心急火燎地拉開門,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女人。
“陳局?”晏城愣了下,回頭看沙發上的宴東北。
此時宴東北也從沙發上站起來,輕輕踢了一下腳邊窩著的無毛貓將軍,笑嘻嘻地走過來“老陳,可把你盼過來了,來來來,趕緊進來。”說著,他格外熱情地跟陳局握手,然後對陳局身後的姑娘說,“哎呀,這是晨晨吧!長大了,長大了,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越來越好看了。”
晏城從來沒見他跟誰這麼熱情過,好像這姑娘是他親閨女一樣。也是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已經到了需要父母絞儘腦汁給他安排相親對象的年紀了。
一頓飯下來,除了神遊天外的晏城之外,其他四個人都很開心。張女士還給晨晨看了晏城小時候的照片,宴東北和陳局在飯桌上憶當年,晏城這才知道,原來陳局在調來遼市之前也是緝毒警察。突然間,他就對這位叫晨晨的姑娘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之感,但也僅僅隻有這一點罷了。
吃完飯,張女士塞給他兩張電影票,讓他帶晨晨去看電影。他說下午還有工作,張女士說“你要是今天敢中途逃走,回頭就登報斷絕母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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