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從老隋出事後,隋夜就像一個永動機一樣不停地忙著各種各樣的事,考試、處理老隋後事、學習、忙著賺生活費、忙著寫畢業論文,然後找工作。等工作穩定了,她又找到了小莊,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她要給他找學校,幫他適應生活,十年過去,她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忙碌,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停下腳步,駐留在某一處,看著遠處的燈火,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和茫然。
陸琛的電話適時打來,她收拾好紛亂的情緒,接通電話,說話的是小莊。
小莊問她在哪裡,她看了眼車水馬龍的長街,不遠處肯德基的招牌在一眾霓虹中顯得格外顯眼。從這裡能看到坐在窗邊的兩個人,小莊正拿著手機打電話,電話裡能聽見服務員叫號的聲音。
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說“快了,看到你了。”
窗裡的小莊瞬時抬頭四下張望,她看見陸琛接過小莊手裡的手機,耳邊傳來陸琛的聲音“你在哪兒?要我去接你麼?”
緊接著,她看見陸琛站起身,連忙說“你彆動,我馬上就到了,過了馬路就是。”
陸琛愣了下,回頭朝著窗外張望,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相視而笑。
隋夜加快速度,很快便穿過馬路來到肯德基,隔著透明的玻璃,她輕輕敲了敲小莊的頭。小家夥瞬時笑起來,手舞足蹈地從椅子上跳下來,一股腦跑到門口迎接她。
“阿姨!”小莊跑過來拉住她的胳膊,見她懷裡抱著箱子,問她,“這是什麼?”
隋夜愣了下,連忙笑著說“工作!”
“阿姨你工作不認真哦,總是帶著工作回家。”小莊想要幫她拿,隋夜笑著抬起手,“重。”
來到陸琛身邊,陸琛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箱子上。隋夜知道瞞不住他,朝他眨了眨眼,又看了下小莊。
陸琛意會,伸手接過紙箱放在一邊,然後低頭問小莊要吃什麼?
小莊點了兒童套餐,隋夜沒什麼胃口,不太想吃。陸琛自作主張點了漢堡,打開包裝袋遞給她“吃吧!”
隋夜接過漢堡,心不在焉地咬了兩口,便聽小莊說“阿姨,今天有個女人來學校找我,說是我媽媽。”
嘴裡沒來得及咽下的漢堡頓時卡在喉嚨裡,隋夜連忙拿起一旁的橙子狠命灌了一口,直到漢堡順著喉嚨滑入食道,她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說什麼女人來找你?”
小莊咽下嘴裡的雞肉,不以為意地說“就是一個女人呀,她去老師辦公室,說是我媽媽。老師問我認不認識她,我說不認識,然後老師就讓我回教室了。阿姨,她真是我媽麼?”
隋夜蹙眉看著小莊,問她“你想要媽媽麼?”
十歲的孩子什麼都懂了,所以隋夜才格外憂心,如果小莊真的希望回到自己親生媽媽身邊,她是沒有任何理由和辦法留住小莊的。
小莊拿著雞翅的手一頓,似乎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有些不安地問“阿姨你不要我了麼?”
隋夜現在還記得小莊來到家裡的第一天,因為不小心打碎了家裡的相框,他嚇得站在客廳裡一動不動,看見她從廚房跑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阿姨,你會不要我麼?”
“我當然不會不要你,你是我的小莊呀!”隋夜伸手拍了拍小莊的頭,拿起一根薯條放到他嘴邊。
小莊小心翼翼地張開嘴,隋夜又把薯條拿回來放進自己口中,笑眯著眼睛看著他,仿佛在說還是我的動作快吧!
小莊微微怔愣一下,隨後蕩出笑臉,抓起一根薯條喂給她。
隋夜張嘴咬住薯條,很認真地看著他說“隻要小莊不想離開,我會永遠跟小莊在一起的。”
吃完飯,隋夜帶著小莊蹭陸琛的車回家。
哄完小莊睡覺,隋夜拿出手機想給班主任打個電話,結果打開手機一看,上麵兩通未接電話都是小莊班主任的。
看了眼時間,約莫這個時候班主任還沒睡,隋夜才將電話打過去。
班主任說今天中午的時候,一個自稱是小莊媽媽的女人來學校找小莊,她讓小莊來辦公室認了下人,小莊卻說根本不認識她。之後她便叫來學校保安,並給轄區派出所打電話報警。
聽完班主任的話,雖然忙問“您知道她被帶去哪個派出所了麼?”
班主任說“好像是學校附近的派出所,我們留了派出所警員的電話,回頭你打過去問問。”
掛斷電話,隋夜連忙給出警的派出所民警打電話,結果對方卻說,人在下午就被律師保釋了,與此同時,對方還出具了一份親子鑒定,一口咬定小莊是她親生兒子。
民警問她要不要去一趟警察局,看看親子鑒定書的真偽,警方那邊留存了照片。
隋夜說明早過去,然後又問了一下對方姓名。
手機裡傳來一陣細微的紙張摩擦聲,不一會兒,民警再次拿起電話說“找到了,她說她是美籍華人,拿著美國綠卡,在出國前,本名孫夢。”
孫夢?
放下電話,隋夜直接下樓去找陸琛。
像是早就料定她會過來一樣,陸琛已經沏好茶水坐在沙發上等她。見她穿著睡衣和拖鞋就進來,陸琛笑著問她“小莊睡著了?”
隋夜點了點頭,在他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你早就知道我回來?”
陸琛聳了聳肩,將泡好的茶遞給她“嘗嘗,今年的新茶。”
隋夜捧著杯子說“我現在什麼茶也喝不出味。”
陸琛雙手跌在膝上,垂眸看著她,說“因為小莊的事?還是你辭職的事?”
隋夜歎了口氣“都有。不過不是辭職,是被開除了。”
陸琛不由地蹙眉“是張女士?”據他所知,隋夜的老板人還不錯,這幾年隋夜工作也很努力,沒道理因為這件事就將她開除,除非是有人在背後施壓。
隋夜搖了搖頭“不知道,愛誰誰吧!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我辭職,是小莊……”她頓了下,說,“小莊的親生母親想要認回他。”
陸琛眉頭微挑“所以那天你說的人,就是小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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