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三人站在曹銀強家簡陋的院子裡，腳下是坑窪不平的黃土地，空氣中彌漫著牲畜糞便和塵土混合的刺鼻氣味。幾隻蒼蠅在嗡嗡地飛舞，時不時地落在他們身上，讓人感到不勝其煩。
吳育哲搓了搓手，開門見山地說“曹師傅，我們這次來，是想請您回廠裡幫忙。”
曹銀強隻是冷哼一聲，轉身拿起鋤頭，繼續在田間勞作。他一邊揮舞著鋤頭，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廠裡現在都發不出工資了，我還上什麼班？還不如在家種地，好歹餓不死。”
鋤頭在曹銀強手中上下翻飛，一下一下地砸在堅硬的土地上，濺起陣陣塵土。他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油光，汗水順著他的額頭和臉頰滑落，滴落在乾燥的土地上，很快就被吸收殆儘。
“曹銀強同誌，你這種思想是錯誤的！”吳育哲義正言辭地斥責道，“作為一名冶煉廠的職工，你應該有大局觀念，要有奉獻意識，怎麼能夠因為一點個人利益就放棄工作呢？廠子現在麵臨困境，更需要我們每一位職工團結一心，共克時艱！”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著刺眼的陽光，“你這樣消極怠工，置廠子的利益於不顧，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他語氣嚴肅，仿佛在給學生上課一般。
曹銀強停下手中的鋤頭，直起腰，轉頭看向吳育哲，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大局？大哥，我們家現在連飯都吃不起了，你還跟我談大局？奉獻？我拿什麼奉獻？拿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去奉獻嗎？”
他語氣激動，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曹銀強將鋤頭往地上一杵，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廠子效益不好，幾個月都發不出工資，我一家老小都等著吃飯，你說，我該怎麼辦？”他指著不遠處破舊的土坯房，語氣中帶著一絲哽咽。
曹銀強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吳育哲，看著他白皙的皮膚和乾淨的衣服，語氣嘲諷地說道“我看你細皮嫩肉的，應該不是普通工人吧？哪個領導的公子哥？站著說話不腰疼，恐怕是根本不懂我們這些底層工人的疾苦吧？”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他指著廠區的方向，憤憤不平地說道“廠裡現在就是親親相互，任人唯親，像我們這些沒背景沒靠山的，就隻能被欺負，被壓榨！”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你們這些領導的公子哥，就知道吃喝玩樂，貪汙受賄，根本不把我們這些工人的死活放在眼裡！”
他轉頭看向吳育哲，語氣尖銳地質問道“回去問問，你父親又貪汙了多少？吃了多少回扣？”
吳育哲被曹銀強這番話氣得臉色通紅，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著心中的怒火，語氣儘量保持平靜地說道“曹銀強同誌，你誤會了，我不是什麼領導的公子，我是京都工業大學的大學生，是響應國家號召，來大西北支援建設的。”
頓了頓，吳育哲又補充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改造大西北，是為了讓這裡的人民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來魚肉百姓的！”他語氣誠懇，眼神中充滿了真誠。
曹銀強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原來不是銅城的紈絝子弟，是京都來的紈絝子弟啊。嗬嗬，這更了不起了，肯定比銅城的那些公子哥更會壓榨我們這些老百姓！”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吳育哲被曹銀強這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臉色鐵青，嘴唇顫抖，眼看就要和曹銀強吵起來。
眼看著兩人就要扭打在一起，陳默連忙上前，將兩人分開。“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他轉頭看向曹銀強，“曹師傅，我們這次來，真的是誠心誠意地想請您幫忙的。”陳默語氣誠懇，眼神真摯。
曹銀強斜睨了陳默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語氣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又是誰？又是哪個領導的公子哥？”
陳默微微一笑，“我不是什麼公子哥，我隻是一個冶煉廠普通工人的兒子，我叫陳默。”
“陳默？”曹銀強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的眼睛一亮，“你…你是…就是前幾天技術改革，救了全廠的那個陳默？”
曹銀強語氣激動，眼神中充滿了驚訝。他之前聽工友們提起過陳默的名字，說他是一個技術天才，年紀輕輕就研發出了一項新的煉銅技術，為廠裡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他也曾聽人說過陳默的事跡，心中充滿了敬佩。
陳默點點頭，“沒錯，是我。”
陳默的肯定讓曹銀強頗為激動，他急忙走出田埂，顧不上沾滿泥土的勞保鞋，幾步就跨到陳默麵前，這看看那看看，像是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
陽光灑在曹銀強黝黑的臉上，汗水順著他的額頭和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彙聚成一顆顆晶瑩的汗珠。他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陳默，黝黑的臉上，是止不住的興奮和好奇。
再三打量過後，曹銀強卻搖了搖頭，疑惑地自言自語道“不像，不像啊！”
陳默被曹銀強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笑著問道“曹師傅，什麼不像？”
曹銀強之前從未見過陳默本人，隻是聽工友們說起過他的事跡。
在他心裡，陳默舍命救冶煉爐的壯舉就應該和民族英雄一樣偉大，而陳默的形象也應該比現在更壯實，更堅毅一些。他不應該如此單薄瘦弱，反而像個文弱書生，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英雄氣概。
“英雄不應該是你這個樣子的！”曹銀強直截了當地說道。
陳默笑著解釋道“曹師傅說笑了，英雄自然有英雄的樣子，而我陳默，就隻是一個普通人。”他說著，輕輕拍了拍曹銀強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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