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盛爺爺把她當作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女,包容她的所有古怪脾氣,為她撐腰,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
可現在,她已經無法像曾經一樣坦誠相待……
她向來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像這種隻能二選一的事,希望永遠沒有第二次。
捫心自問,她最放不下的,還是瓊州島的那些人。
那些水深火熱時的互相扶持,已經烙印在她的靈魂裡,永遠無法抹去。
瓊州島的居民,需要一個光明的未來。
“許丫頭,今天怎麼一直在走神,難不成是在故意讓著我這把老骨頭?”
盛老爺子半開玩笑似地看向許時顏,歎了口氣。
“我雖然老了,不過對方到底有沒有發揮全力,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許時顏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撓了撓臉。
“我沒有故意讓您,隻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的狀態有些調整不過來。”
盛老爺子“是名氣來得太快,有些不習慣,還是因為又跟家裡人吵架了?”
許時顏目光閃躲了一下,假裝鎮定,執了一枚黑子放在了棋局的十字交叉處。
“也不是,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盛老爺子也不戳穿許時顏,隻是說道“你不願意說,爺爺也不多問,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要緊的還是自己,彆被感情牽絆太深,真正對你好的人,是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翱翔,不是為了要你報什麼恩。”
許時顏睫羽輕顫,心中觸動。
盛爺爺的話,像是某種對她自私決定的赦免。
可是,許時顏的心裡卻沒有任何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
許時顏唇瓣動了動,有些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可最終,她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下完兩盤棋,老管家來到後花園。
“老爺,許小姐,午宴已經備好了,再不入席,就要涼了。”
盛老爺子下棋下得正投入,這才想起。
“差點忘了,你早上過來,現在還餓著肚子,走吧,先用餐,之後再繼續。”
“好。”
許時顏笑著點了點頭。
來到客廳,在盛家長住的幾位親眷早就等候多時,就連盛銘寒也在。
幾個親眷看見許時顏,眼神不約而同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嫌惡和不耐煩。
許時顏向來不在乎彆人的目光,尋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
幾個傭人低眉垂眼地上來倒水。
忽然,一雙稚嫩的小手從桌子底下伸上來,拿著玻璃水壺往許時顏身旁的杯子試探著倒水。
但是水壺太重,壺口總是對不準杯子,一雙小手用力得都在發抖。
許時顏臉色一僵,順著那雙小手看去,對上安安那雙濕漉漉的,略帶詫異的眼睛。
“在乾什麼呢,想偷懶?給我過來。”
一道輕慢的聲音忽然傳來。
安安身體抖了一下,趕緊抱緊水壺,小跑著走到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身旁,低著腦袋,頭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