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範橫眉掃過眼前諸人,沒有見到曾道奇。
“緹騎拿人,不想惹事的都讓開。”
他秉持最後的自控,低聲勸告。
沒有人動。
順德堂的人沒見過緹騎,不過這身大紅雲紋帛服實在打眼,一看就不屬於民間。
但那又如何呢?
來者麵容不過十八九歲,漂亮得像個娘們,且不過一人而已。
堂下已聚了十幾人。
“老子不管你是誰、什麼身份,到了我們的地方,便放尊重點!”
一位貫通境修為的高大漢子放話道。
他眼力出眾,能看出洪範攏在身後的手正發抖。
漢子以為這是膽怯,於是氣勢更壯,往前逼了數步。
然而洪範已沒有交涉的耐性了。
“嘿。”
他自嘴角擠出絲嗤笑,反手轟出一拳。
這一拳將漢子來攔的雙臂震開,而後化掌圈住其後頸,往下一帶。
貫通境的臉麵正磕在渾然境的膝蓋。
清脆的哢嚓聲。
漢子應聲撲倒。
帛服褲麵上染了第一片血。
順德行的人霎時被鎮住了,往外退開幾步。
不是他們經不住事——三溪鎮這種地方沒幾個渾然境,貫通已是一流好手。
這時候,正主從後堂出來。
其人一身錦袍,光頭上戴著鑲玉帽子,一副生意人模樣。
見自己手下大將軟在地上無人敢扶,他臉上先釀出三分戾氣。
再抬眼,見到緹騎那身標誌性的打扮,曾道奇眼皮一跳。
位列八部之首的掌武院,下麵人不知道厲害,他如何能不知道?
所有的跋扈與戰意全然煙散了。
“可是有誤會?”
曾道奇柔聲問道。
“沒有誤會,曾道奇。”
洪範厲笑一聲,死死盯住此人的眉眼。
“跪下,束手就擒,可免活罪。”
十個字,個個都像是鐵打的。
曾道奇噎了片刻。
“這位官爺,事不是這麼辦的吧?”
他很想斡旋。
但對方開頭就是“跪下”二字,直接將話說死。
“很好,你不跪。”
洪範卻是滿意地笑了,手抖得越發厲害。
“那你便是選了抗法。”
他甚至不願意用沙世界。
洪範橫移幾步,到院側立柱下,飛起一腳。
轟的一聲響,柱下的石頭底座滑出。
梁架立時垮了一截。
頂著二三十人的注視,木柱被生生扯下提起。
“官爺這是何意啊?”
曾道奇喉結滾動,聲音發緊。
“我不明白……”
洪範長吐口氣,聲音低下。
“伱動我兄弟時的利索勁哪去了?”
一聲暴喝先至。
然後是雄渾揮來的木柱。
順德行的大小夥計即刻星散。
曾道奇被迫迎敵。
花架飛起,石磚碾碎,牆麵轟爆……
他窮儘步法,連續躲開三擊,但旋即被第四擊追上。
自虛空中凝水成冰,化作臂鎧。
大氣暴鳴。
連鎧帶臂,木柱儘數打斷;力道之大,自身亦從中開裂。
慘嚎聲響徹順德行。
洪範丟開柱子,往曾道奇丹田處補了一掌,而後單手抓住他後腦一把提起。
“敖家三人在哪?”
前者問。
“不認識。”
後者回。
洪範滿意地點頭。
他提著曾道奇走到堂側石階處,身後留下條紅色的河流。
發力按下。
咚的一聲,臉如印章般蓋在條石。
提起時,曾道奇的鼻梁已經歪了。
“敖家三人在哪?”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