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
涼州同光。
城池外的玉髓礦洞人進人出。
大街上載貨的馬車往來如流。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淮陽國出事之前。
甚至比那時候還要輝煌。
宮家同樣是生機勃勃的景象。
就在這樣一個萬物競發的日子,同光第一高手、“暗潮晦日”宮珩收到了一封急信。
信是通過器作監的權限,自西京走六百裡加急渠道送過來的。
用的還是莊立人的蠟封。
宮珩自然是重視得不能再重視。
他關了書房門窗,展開信,才發現是洪範寫的。
越是讀,宮珩的愁眉越是不展。
“父親,怎麼了?”
邊上,幼子宮浦和見狀,好奇發問。
宮珩隻是沉默不語。
當夜,宮家高層緊急集會,討論了足足一個時辰。
第二天一早,宮珩單人匹馬,出城東行。
目的地正是西京。
······
三月初十,寅時將過。
大日高升,傾儘流霞。
天空下起小雨。
洪範戴著鬥笠、駕著紅旗,出了西京安定門,往天鵬山修羅宗去。
西出二十裡,他追上了一個規模龐大的車隊。
這車隊頭尾打著劉字大旗。
西京有名頭的劉家隻有一個。
兩日前,洪範聽說了一個震驚涼州的消息。
劉修辭官告老,劉家舉族搬遷往伯陽城,急得連許多族產都沒時間處理。
沒想到今日會在路上遇見。
車隊走得慢,洪範不願意在後頭跟著,便自側麵繞行。
此間的雨略大於西京。
他看見劉家男子都披著蓑衣,衣下穿皮甲、配刀劍。
車隊中心處,唯一一輛保留家徽的豪華馬車讓沙世界產生感應。
裡頭應當坐著位星君。
隻能是劉家第二高手、元磁境界星君、“違命侯”星主,劉宏。
違命侯據說能夠大範圍持續治療友軍,高速恢複傷勢與體力,與宿命通同樣是不擅於個人作戰的類型。
但不管如何,現在顯然不是交朋友的時候。
洪範打馬加速,在前方又遇到一位老熟人。
劉銳的嫡子劉興賢。
他穿著沾滿淤泥的皮靴,亦披著蓑衣,裡頭的銀線袍子被雨淋得半濕,看不出穿了幾次。
【車隊載了太多貨物,居然連他的位置都沒有了?】
洪範想著,腦中浮現出對方在明月樓時不可一世的樣子。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實際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
正好劉興賢也轉過眼來。
兩人一對視,各自偏開目光。
“駕!”
洪範低喝一聲。
斯人斯騎,在劉興賢眼中,便與烈火烹油般的昔日時光一同絕塵而去了。
······
午後,洪範抵達天鵬山,求見屈羅意。
後者沒什麼架子。
聽說來的人是洪範,他很快便到了。
截至正和二十九年二月,屈羅意修為精進至先天五合,天驕榜列第十位。
“嗬,洪範,你這氣色看著就跟家裡死了人似的!”
這是小鬥帝進來的第一句話,一下子打破了洪範所有計劃。
他總不能說你猜得真準。
“給你的,算是祝賀伱進入天驕榜前十。”
洪範無語片刻,隻得將帶來的伴手禮推了過去。
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都是些西京地方名吃。
“你這搞得,好像進個前十多難似的。”
屈羅意在側邊坐下,也不客氣,當場打開紙包一樣樣嘗了起來。
“這個酥還可以,這個棗糕不行……”
他一邊吃還一邊點評。
洪範靜靜等著,直到對方吃完。
屈羅意吃完東西,舔去唇邊碎渣,拍了拍手。
“好了,所以你找我是什麼事?”
他問道。
“是有事要請你幫忙。”
洪範深吸口氣,開門見山。
“事情是殺人,殺人是為了報仇。”
他說道,隨後將關於詹元子之死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訴了對方。
既是陳述,也是回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