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勇背後,三人中最高大強壯的那個一聲暴喝。
“俺三哥都說話了,你莫不是聾子,還擱這吃喝?”
此人怕是有兩米高,兩步上來伸出隻蒲扇般的黑手,猛然抓向洪範肩膀。
堂下眾人都關注過來。
然後他們便聽到一聲慘嚎。
卻是主動出擊的漢子被一根竹筷釘穿了掌心。
就這一下,甘德壽與郝勇都看出來是渾然級數的手段。
“嗬,倒真是位要人,是我看走眼了!”
郝勇放下話。
“老八莽撞是他活該,那就祝大當家與這位少俠吃好喝好。”
他帶人退了出去。
語氣裡沒多少憤怒,反倒像是驚喜。
小插曲結束。
“赤公子好手段!”
甘德壽讚了一句。
“剛剛與你動手的是我這的八當家。”
“他雖然隻貫通巔峰修為,但天生神力,遇上尋常渾然一二脈的也能頂一頂。”
“那郝勇則是我的結義三弟……”
說到結義,甘德壽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我這德壽軍就是個爛攤子。”
“有個義軍的名頭,其實隻不過是稍有約束的土匪罷了。”
他說著,意興闌珊地舉杯。
而黃酒已冷了。
吃完飯,洪範在甘德壽安排的客房裡過夜。
沒有入睡,隻是打坐。
淩晨時分,他聽見幾聲狗吠如刀子般紮入夜色。
第二日。
用過早飯後,洪範私下向甘德壽要回個人情,得了個龐縣線人的聯絡方式。
然後他便決意要走。
臨出寨子,郝勇居然前來相送——昨日動手的老八手上纏著繃帶跟在後頭,見洪範看來,露出老大個微笑。
······
出牛頭山,洪範選了正南方向有山脊阻擋的另一條路。
山道難走,但他還是選擇步行。
自列名天驕榜後,沙翼已是天下聞名的殺法。
剛來淮陽國,事情還沒看明白,沒必要用紮眼的方式離開。
上山的路荒無人影。
待翻過山脊,視野裡便鮮豔熱鬨起來。
在深綠色的重圍中,一塊塊狹長的麥田自上朝下鋪列,其間盛著瘦削的麥穗。
淮陽國尚算北方,山地溫度較平原又更低,麥子沒有能力熬過冬日的極寒。
是以龐縣與涼州一樣種植春小麥——二、三月份播種,七、八月份收割。
農人們正格外小心地澆水。
麥子莖葉黃綠,已經到了乳熟期,還有十幾二十天便能收割。
這些知識洪範前世並不清楚,但來到大華後,想不知道也難。
大華以武道為枝乾,但農業才是根本。
穿過穀地,洪範與麥田互相眺望最後一次,步入森林。
步伐微頓,旋即繼續。
林間似有若無的一聲攸響。
片刻後,一位身穿天青色武服的男子落在百米外的山岩上,與三位隊友彙合。
“郝老三說的北邊來的小白臉,就是那人了。”
他雙手抱臂,輕佻說道。
此人大約二十四五歲樣子,長發未成髻,隻以玉環束在頸後。
“看起來二十上下,聽說一招就擊敗了牛老八。”
邊上一位約莫四十幾歲、背著鐵弓的中年男子說道。
“我行走江湖那麼多年,這種一人獨行樣貌妖異的,往往不太簡單。”
他語帶謹慎。
“要不要再看看?”
“看什麼,看他的臉蛋嗎?我潛至二十米,他可毫無所覺。”
束發男子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