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高手們捉對廝殺,風暴般縱橫戰場;
而縈繞在腦中最久的,卻是浦堅被石片貫顱、死前雙目暴突的痛苦模樣……
呼吸斷了又續。
似緩實疾的光陰閃過,洪範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感到手心潮濕的汗液。
就在剛才,他切身體會了創傷應激綜合症(ptsd)的典型症狀“創傷再體驗”。
前世,洪範讀過海明威的作品,彼時不理解經曆一戰後那一代人的虛無與破碎。
但此刻的他已感同身受。
在最激烈的戰場上見證死亡之普遍、死亡之必然。
如是,知生命短如朝露。
如是,價值失去了價值。
至於餘生,不過是一次漫長且無法恢複的應激。
洪範深長吐氣,起身撩開營帳。
“武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他默念唐星晴的話語,心底泛起奇異的渴望——以力量超脫脆弱,以武道拔擢凡俗。
天高地闊,風還在吹。
滿天繁星瞥視著渺小之人。
洪範抬頭,視線穿過清朗的夜空看向東南。
在蒼藍與濃黑交界的遠處,隱約有絲絨般的白芒閃爍——那是血祭後進入活躍狀態的風雲頂。
“人似浮萍,風間為客。”
洪範輕聲發問。
“所以,你必是這樣想的吧?”
天地空蕩,無人回應。
帳外隻餘一聲譏笑。
······
軍議的這一夜洪範睡得晚,亦不很踏實。
於是第二日他難得的懶床,直到辰時過半(早上八點)才起來。
九月十二的日頭熹微柔和,有清風、有白雲,各自恰到好處,讓人想起秋遊、飲樂等等事情。
可惜戰場讓一切都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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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洪範用過早飯,營內已經半空。
他快步出了營門,抬眼便見一大堆人烏泱泱在城下聚成一團,好似活物般蠕動。
正是方才開挖的“距堙”。
這工事起在兩段填平的城濠中間,既不阻擋炮車彈道,也不會攔住臨車路線。
百勝軍沒有發動攻勢,隻在土台兩側各駐了披甲精銳待命,防止守軍出城突襲。
洪範再往前,穿過連夜修整的炮車陣地,將整體布置看得清楚。
土台施工區橫向有三十餘米寬,前部頂到城下五十米。
緩坡此時隻米餘高,但最前頭已插了丈許高的厚擋箭板。
乾活的分三撥人,分彆是挖土,用竹筐搬運傾倒,以及攤平夯實;總人數大約千人。
此外,後方還有同樣數量的輔兵待命,預備輪換。
隔著城牆,東南方也有煙塵掀天,大約是另一個主攻方向東城在同時施工。
洪範尋了個軍官問訊,得知指揮台已新設在土山側後,便獨自去尋。
百勝軍駐紮城下已有六日。
空氣中漸漸有了腐爛的味道。
少數禿鷲在空中盤旋,但不敢落下。
將台上坐了五人。
徐運濤、裘元魁皆在,倒是不見古意新——段天南這幾日以養傷為要,沒必要便不出陣。
見洪範過來,眾人以眼神示意,對話倒未停。
ps寫到這一章時終於感覺手有些熱了。
但當時已經是四月底。
這段劇情會稍平,多是交代和過度,方便我撿一撿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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