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那邊出不了貨就先存著,你著下麵人去查查這天南行背後是誰,哼,喜歡亂伸手腳,到時候我自給他一條條砍了。”
一番話說完,祝樂山揮退手下,開始思考真正要緊的事——如何在短期內湊出五萬白銀,好在曾祖父的大壽上搶去長兄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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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後,十月十五。
黃昏,黑暗從萬千屋舍的門後與簷下洇出,一點點淹沒西京。
一位一米七高的中年漢子正襟危坐於朝日府書房,偷瞧著牆上掛著的字幅。
門外響起腳步聲。
漢子噌一下自椅子上彈起,猛然瞥見一個高壯身影背著夜色進來,不敢多看,連忙低頭行禮。
“小人碧海幫幫主牛德全,見過洪公子!”
他躬身到底,卻聽見一個熟悉聲音。
“牛幫主,拜錯佛了。”
牛德全一抬頭,才發現麵前之人是方才領他進府的沈鴻。
洪範這時候才跨過門檻,見牛德全漲紅著臉想要再行一禮,便抬手止住。
“坐。”
他用柔和卻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繞過茶案坐在主位。
牛德全見狀隻好也一屁股坐下。
他個子不高人卻異常結實,壓得椅子嘎吱作響。
洪範親手倒了三杯茶水,牛德全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隻飲了半口便額上見汗。
“牛幫主,兩年前我剛來西京時就聽過你的名號,伏波幫碧海堂堂主,諢號‘沉江鐵’,對是不對?”
洪範問道,露出追憶神色。
“賤名辱耳,道上朋友抬舉出的微末名號,不敢在公子麵前提起。”
牛德全低頭回複,極其恭敬。
“瑤河現下的情況如何?”
洪範再問。
“現在江上有五股勢力,包括小的在內有三個是伏波幫的前堂主自立門戶,一個是北邊青槐城的黑道魁首連義幫南下,一個是瑤河船幫的聯合會。”
牛德全答道。
“所以你通過沈鴻尋我,是為什麼?”
洪範問。
“回公子,外地來的幫派和抱團取暖的船幫小的都能應對,但我那兩位曾經的兄弟背後各有依靠,一個是白家,一個是飛霞宗。”
牛德全答。
“所以你來找我是想吞了他們,再搞出個伏波幫?”
洪範再問。
“洪公子說笑了。”
牛德全抹了把汗。
“為什麼是說笑?”
“這,小的也是聽說的,總督府不希望瑤河上下再如劉家在時那般鐵板一塊,所以大夥隻是爭個多少而非存亡,各自都有分寸。”
這番對奏過完,屋內一時沒有人聲。
洪範默然飲茶,打量了一會如坐針氈的牛德全,終於頷首。
“牛幫主,我聽沈鴻說了,最近瑤河上幾個幫派鬥得厲害,你想要些銀子收買人手,想要與掌武院的司武部攀上些關係,還想要些洗髓丹。”
他伸出三根手指。
“這些要求都不難,我都能給你。”
牛德全聞言難抑喜色,拱手放言“多謝主公,屬下必將肝腦塗地!”
洪範卻一擺手。
“牛幫主,我不需要你肝腦塗地,也不用你忠心耿耿;我們之間是各取所需,或有上下分彆,卻沒有主從情誼。”
他淡淡說著。
牛德全能感覺到對方從骨子裡看不上黑道幫派,而且毫不掩飾這一點。
但他也無所謂。
新生的碧海幫現在需要的是靠山,而不是什麼幫主尊嚴。
“我舍財助你,要換的是情報。”
洪範繼續說道。
“以後西京有什麼變化,你能給我事前報個苗頭、事後說出個寅卯,那便不算辜負我了。”
“必不負公子所托!”
牛德全聽到這裡鬆了口氣,大表忠心。
這時候他見洪範起身也趕忙跟著起來,正猶豫著想跪地磕個響頭,卻被無形氣勁托住。
須臾一瞬,世界仿佛凝固。
熾熱的火焰舔舐著牛德全的下頜,讓他口乾舌燥,被迫仰起頭來注視洪範的雙眸。
“我最後還有一番話……”
這聲音自四麵八方而來,空洞模糊燒灼一切,似乎正說話的不是人,而是本源之火。
“西京不可能沒有瑤河漕運,漕運不可能沒有紛爭;今後幫派間的事你自可按幫派規矩處理,朝日府乃至洪家不會有人給你添亂。”
“但牛德全,有些界限你須有數。”
“一旦讓我知曉碧海幫有人碰了劫道、人口買賣、采生折割之類的事情,你便是對我有方才裝出的十倍恭敬,我也會親手摘了你的腦袋!”
仿佛是許久後,雷鳴般的喝令始終不散。
直到候在門外的沈鴻咳嗽一聲,牛德全才顫抖著回過神來,見書房內無人也無火,隻一盞油燈無聲燃著,自己則維持著半跪不跪的姿勢。
他強自定神,想倒杯茶潤潤口舌,卻發現銀壺中剩下的半壺水不知何時早已被蒸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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