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品詩完畢,沈鈞鈺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晏菡茱眼眸微澀,打了一個哈欠,輕輕地用手遮住嘴唇,“世子,你還不打算離開嗎?我已是昏昏欲睡。”
“今夜,我想要留宿於此。”沈鈞鈺鼓起勇氣,親近晏菡茱,試圖摟住她,卻被晏菡茱機敏地躲開了。
“又在幻想什麼美好的事情嗎?”晏菡茱聞言,柳眉緊蹙,毫無遲疑地予以回絕,她用儘全力將沈鈞鈺推出門外,那股決絕的勁頭仿佛要將一切柔情阻隔在外。
沈鈞鈺一頭霧水,滿臉困惑,難道之前的溫馨和柔情都是幻覺嗎?
“你我彼此傾心,夫人何故不容我留宿?”
屋內的白露驚愕無言,屋外的江籬也愣在當場。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轉眼間又起了爭執?
晏菡茱靠在門後,語氣漸漸激烈,對著門外的沈鈞鈺說“當日我乘坐著豪華的花轎,風風光光地嫁入靖安侯府。”
“府內張燈結彩,鞭炮齊鳴,賓朋滿座,盛宴空前。”
“父母雙親見證,婚房內洋溢著喜慶的氣息,龍鳳紅燭高照,喜氣洋洋。”
“那時我滿懷憧憬,頭戴鳳冠,身披霞帔,遮擋在鴛鴦蓋頭下,期待著我的夫君入房。”
“你掀開我的鴛鴦蓋頭,我眼前並非我所期待的那份欣喜,而是你驚愕之後滿腔的憤怒。”
“你當時對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利刃刺痛我的心臟,眼睜睜看著你拂袖而去,隻剩我孤獨地承受著那份痛苦!”
“雖然我理解你當時的反應,但那份痛楚,我始終無法釋懷!”
“幸虧婆母和長輩對我嗬護備至,我才能在靖安侯府站穩腳跟。”
“我們朝夕相處,漸生情愫,如今我們彼此傾心,但那些過去的陰影,並不是說散就能散去的。”
原本還有些氣憤的沈鈞鈺,在聽到晏菡茱的陳述後,心中的怒火瞬間熄滅。
沈鈞鈺站在門檻外,深深地彎腰,對門內的晏菡茱行了一禮。
“娘子,為夫錯了!”
晏菡茱在內室,眼泛微紅,眼神波動,眼角掛著淚珠。
她以為自己能夠變成那個心如鐵石,智謀深沉,無論遭遇何種變故都能泰然處之的冷血女人。
然而,當她融入這個新的身體,體驗另一種人生時,她的心開始有了新的體悟。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冰冷的石頭。
她有情感,敢於愛也敢於恨。
“世子,請回吧!我有些疲憊了。”
沈鈞鈺忐忑不安,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自責,他對當年成親那日的舉動感到無比的懊悔。
“菡茱,過去的錯誤,我不能挽回。”
在深深的自責中,我深感對你造成的傷害無比沉痛。儘管此刻我能揮毫潑墨,創作無數篇章以博你一笑,但我認為,千言萬語也比不上實際行動。
“在未來的日子裡,我隻想傾儘全力對你好。”
晏菡茱輕輕地點了點頭,語氣變得愈發溫柔,其中摻雜著些許哽咽的聲音。
“我信任世子!明天世子還需返回城內,江籬,務必侍奉世子早些安歇。”
江籬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目光在門外的世子與緊閉的房門之間徘徊。
天理循環,善惡有報,果然無人能夠幸免。
昔日世子夫人所受的苦楚,如今世子所承受的愧疚與痛苦,可謂是如出一轍。
沈鈞鈺輕聲細語道“菡茱,你也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