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趨近傍晚。列車不覺已經穿越了部分山脈洞穴,轉而行進於高架之上,行駛速度也更平穩。
十三號金色百合車廂內,朝露擔憂地查看麒林手臂傷口,距離胡燕與胖叔一行離去已過稍頃。麒林一麵仔細打量車廂環境,擺手輕輕安慰她“不礙事,現在血已經止住了。我的體質優於常人,應該很快就會恢複;但是我聽他們說那回春已死,不像是胡謅來的,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朝露遭問,微微遲疑道“我之前實際已經做好回春先生不在的心裡準備了,況且就算真的能找到他,也未必可以醫治我身上的毒,隻是可憐先生他是個好人,我想過很多可能,但沒想到事情會如此;事到如今,無論如何我都要回失落之地一次,也要找之前的同伴,到那時或許可以搞清楚發生的事,另外,我也在擔心家裡的情況,我出來這麼久,原本不再回去。可現在既然如今守護者已經不在,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那我們就直接去失落之地?”
“是,我是這樣打算,不過言哥哥聽你意思,你是打算和那胡姓兄弟同路?我們身上的錢已經很夠用,如果是因為酬金,我想應該……”
“我不想再多問題,隨便答應而已,到時候再做打算,”麒林打斷道,“不過沒想到我藏在酒店的磁卡都被他們翻出來,如果不出意外,不僅僅車站那女人是他們的人,就連附近人員、車上旅客也存在眼線,這一切從車站的時候就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這——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朝露皺眉道。
她此時慶幸當時沒有把錢送去給那個女人。
“是為了引蛇出洞?也許,但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原因的,我感覺的到,胡燕沒對我說實話,但他也沒有刻意隱瞞,這人也不簡單,心思很多。”
他頓了頓“說來慚愧,他的性格有點像,少年時代的我?”
“哦?言哥哥小的時候?”朝露好奇追問。
“年少輕狂嘛,可以理解,”麒林避開不答,隻道,“不過我隻當他們是貴族,誰想到是城主的兒子。我想還是暫時不要撕破臉比較好,且有他們在,我們能更快速到達失落之地,古拉當地混亂,如此同行應該可以省去一些蒼蠅麻煩。胡燕對我有防範,但又看中我法師身份。”
“嗯,的確。”朝露也點頭。
麒林道“這才剛出發第一天就發生這種事,我想他拉攏我不隻是為了靈草這麼簡單,我們一路上也未聽說過靈草的傳聞。他們是城主的兒子,也許會牽扯到勢力之爭。我們對文鴦和古拉一族的事不甚了解,中途如果事情不妙隨時準備跑路。我有脫身的法子,就給你暗號,與虎同謀也不是個壞主意。將計就計,但務必小心為上。”
“我明白。”
……
出乎意料的是,暮色百合號行車的後兩天沒再鬨出過什麼事來,日常則是胡燕身邊的半熟女郎前來送餐,金色百合車廂的條件好,吃東西麒林則是讓朝露先吃,自己延後,保證安全,但也沒再發生過意外,也沒有其他人前來打擾,沒見過胡格。
看得出胡燕此人是真的有心合作。直至其再次露麵是在車停前的一天,這次他隻身送來兩件黑色鬥篷,道是當地衣裝,並囑咐要二人下車後蒙麵跟隨、隱藏法杖武器,減少麻煩,但對於當地也沒有過多作介紹解釋。
麒林言語中透露出是第一次來這裡,對古拉的風土民情並不了解,胡燕則表示他會安排團隊住店,自己與哥哥胡格同去見古拉一族的接待者;一天之後待裝備齊全後全員出發去往失落之地尋找神草。
於是在當天下車後,麒林便見到了所謂熟悉地形的向導。向導隻身前往,是古拉人,大約四十多歲,幾乎與麒林同高,但強壯有餘,口上滿布絡腮胡子,有點像克羅歌神話中的烏宜人。
他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大陸語和胡燕握手交談,時而還夾雜嘈亂的古拉話,不老客氣。又對胡燕身後人員指指點點,胡燕則低聲解釋,笑氣盈盈,態度截然相反。
麒林沒找到先前老侍者與保鏢二人身影。而與他們一樣,這裡大多數當地人身披黑色鬥篷,不過麒林穿上後發現這鬥篷似乎是某種特殊的紗織材質製成,雖然吸光,但勝在透氣,遂在如此炎熱時節也算不上難受。
兩方人正在交談的功夫,列車另一頭從車上打到車下,一個年輕小夥子拔劍將對麵老男人砍倒在地,麒林伸手將朝露護在身後。
列車、鮮血、夕陽。
看著流淌鋪散在站台處的粘稠紅色,麒林想起小時候繪畫老師的代表作《滿江紅》,畫的是夕照時分,古樸、內斂的克羅迪雅江水噴射翻騰,江水全部用深淺不一的深紅色代替,仿佛孕育著太陽般十足的力量。
麒林還在打量,朝露悄悄捅了他的腰,伸手捉住麒林衣角,麒林伸手抓了她的手,對她點點頭,朝露皺眉示意,麒林順位抬眼,看到胡燕在前麵用神色招呼,老向導則衝這邊袒露出懷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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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發現似乎所有人包括胡燕一行在內都對這些司空見慣,人群沉默的散去,就連那老流氓胡格也一言不發的站著,隻有自己饒有興趣地圍觀,趕快低下頭跟上眾人腳步。
老向導靠近胡燕悄摸說上幾句,胡燕再次低聲解釋,麒林知道自己顯眼了,後半程乾脆貼在胡格身後,把鬥篷披蓋在頭上不再說話。但老向導沒有因為這樣便放過他,麒林切實感受到他時不時從鬥篷下穿透而來的目光,不想再惹麻煩,於是躲躲閃閃裝作看不見,老向導因此更頻繁的看來,讓麒林不勝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