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病房門。
失血過多,夏知若臉色蒼白,閉目昏睡在病床上,右手臂纏著一圈圈繃帶,手背上紮著點滴。
孟梁景坐在病床旁。
坐了好一會,麻醉漸退,床上的人睫毛輕顫睜開了眼,茫然一片地看過來。
“梁景?”
“嗯,我在。”
病床上的女人勉強笑了一下,眼眶微紅,有氣無力地說“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不會,我答應過你。”
“是啊,你答應過我,你答應過我的。”
夏知若眼底淚光閃爍,突然笑著說“梁景,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孟梁景想了一下,“二十年了吧。”
“二十年零五個月。”夏知若精準地報出一個年份數字。
孟梁景一頓,“你記得很清楚。”
“你知道,和你相識的每一天,我都記得很清楚。”夏知若笑容蒼白。
孟梁景沒說話。
夏知若又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是夏天吧。”孟梁景說。
“是啊,夏天,那時我們九歲,我還大你幾個月,第一次見麵我就對你印象很深。”
說到這,夏知若忍不住笑。
“媽媽叫我陪你玩,你那時候又很喜歡刻木雕,我好奇你桌上的木雕,想拿一個看看卻被你推開了,不小心就摔壞了幾個木雕,咱倆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伯母和媽媽把咱們拉開的。”
孟梁景順著回憶了一下,也笑了下。
夏知若繼續說著——
“後來我回家想了想,確實不該亂碰你喜歡的東西,特意叫媽媽帶著買了幾個木雕送給你做補償,咱們才和好的。”
“也是從那時起,我們小學、中學、高中都在一塊,大學也是對門,之後還一起出國留學”
回憶越拉越長,孟梁景一直聽著。
似乎是說累了,夏知若停了片刻,目光帶著茫然盯向潔白房頂,突然問“梁景,你喜歡蘇雲眠嗎?”
孟梁景怔了一下,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問。
他遲疑著始終沒開口。
夏知若也不等他回話,突然哽咽著說“如果,如果我那時放棄留學,和你一起回國,我們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樣?”
孟梁景依舊沒回答。
病房裡輕淺的哽咽持續了一會,夏知若才又說“算了,隻是這樣陪在你身邊,我也滿足了。”
孟梁景抬手想要為她拭去眼淚,卻遲遲沒落下,手卻被夏知若抓住了,很輕的力道,耳邊是女人的哭聲。
“你陪陪我,不要走,好不好?”
孟梁景麵色遲疑。
夏知若眼瞼低垂,淚默默滾落而下,“就像留學那時,我陪著你守著你那樣好不好,梁景?”
孟梁景手指一顫。
他輕輕掙開手,卻並沒有走,而是落在女人哭得慘白的麵孔,輕輕拭去她眼角濕潤淚水。
“好。”
直到第二天,孟梁景都沒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