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垣等到眾人離去,便回到正堂中靜坐養神。
一日之內,去往各大道門通知消息的眾弟子便紛紛回山,來正堂向元垣交令。元垣吩咐各自回峰休息,明日一早到戊厚峰聚齊商議要事。
第二天一早,除了趕往大漠瀚海和東海封印石的幾人外,其他人具已在戊厚峰聚齊。
這幾十年來,元垣他們各自都收了幾個弟子,如今的修為俱都不俗,在整個道門中也是出類拔萃之人。
元垣約略將魔界的變化講了一下,便道“去大漠布陣固然重要,但是留在家裡的責任亦不輕鬆,既要保我山門無恙,還要儘到周圍除魔的責任。一旦人魔大戰展開,其慘烈恐非言語所能形容。所以留在家裡的人,擔子怕是還要更重一些。”
說著,元垣看向元桅“師弟,這些年你精研陣法,護山大陣就全都托付給你了!”
元桅自打百年前受了重傷之後,修為幾乎再無寸進。神魂上的重創並非來自外界,而是自我的一種摧殘,讓他今生難以自愈。
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元桅知道今生修為無望,轉而開始深研陣法。他修煉的並不是如何以修為催動陣法,而是廣覽天下陣法,尋找其中的差異,並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好的結果。
種地現在隻要回山,跟元垣點個卯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甲韌峰上和元桅探討各種陣法的得失。
元桅也不客氣,朝元垣一稽首道“師兄放心,小弟定會全力周旋。”
元垣點點頭,又對元霜道“元霜,你的神思最為綿長,整個道門幾乎無出其右者。由你來總轄我門下弟子守護中行山,想來定能萬無一失。”
元霜的修為不是最高,但卻是最全麵的。在他們師兄弟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道法,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全部掌握正心道法。修煉出最多道法的人就是元霜。雖然,她每一種道法都不是天一道中最強,但是會的多就意味著什麼地方出簍子了,都可以上去補一下。況且,縱地金光、潛淵錯地、挾山超海這三種瞬移道法隻有她一人兼而有之,守護山門的重任非她莫屬。
雖然元霜極其不情願,但是大庭廣眾之下,掌教的話又說的這麼重,這份差事無論如何是跑不掉了。
不過,元霜自己也明白,確實沒有比自己更適合留下來看家的人了。於是,躬身稽首道“弟子遵掌教命,定不會讓這中行山成為群魔肆意妄為之地。”
元垣點點頭,對元壇道“阿濤和石頭他們一兩天內就應該回來了,五叔的神魂肯定非常虛弱。元澤的九息服氣可保他神魂不散,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破五的神魂鎮壓封印石多年,損耗巨大。如果隻靠他自己當前的修為,想要重回肉身無異於癡人說夢。唯有旁人以攝魂之法控製住他的神魂,之後再以移星換鬥的高深道法將其神魂移至肉身之內,最後用遊神禦氣之法助其定住神魂才有可能讓他重回人間。
普天之下,現在習得移星換鬥之道法的人屈指可數,而元壇對於此法的修為,天下無出其右者。
“他們四人回來之後,讓他們即可赴大漠會齊。”元垣對元壇接著說道“你在山上,待五叔身體恢複之後,邀五叔同赴瀚海。”
元壇點頭應允。
“山上的事兒就交給你了。”元垣平靜的對元霜說道。之後抬眼望向屋外,長長出了口氣,自語道“二姑和三叔他們等待的時間也夠久了,我得儘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言罷,揮揮手,讓眾人散去。
他緩步出了正堂,扭頭望了望雲霧縹緲的後山,轉過頭來飄然下山。
初三的小日子隻能用一個字形容——爽。如果不是要時常施法去虛空中尋找初一和初四的神魂,那他的日子就應該是兩個字——爽呆了。
早些年在山上的時候,他就疏懶成性,不愛管閒事,除了修煉就是收拾兩個徒弟。要不是掌教時常給安排除魔的任務,他連山都懶得下。
如今在山下隨意遊蕩,並未刻意的勤加修煉,但是道行卻日漸高深,便是他自己也能感受的出來。
想來,天地養育萬物,不是讓大家專門來此修煉的。有人專心修煉,就要有人專心生活。形形色色的生存方式才是這個天地應有的本色。
想通了這一點,初三整日在市井的穿梭便也成了另一種修煉。這不過他不再刻意的去引導什麼,隻是率性而為罷了。
但是率性來、率性去,便回到了根本的人性之上。全天下他最愛去的地方,就是賭場。
初三慣常的教育徒弟們不可偷奸耍滑,自己當然要身體力行。於是,一個賭品極佳的道士就此誕生了。他在賭場裡絕不動用法術,即便江湖中人施展手段將他贏得身無分文,初三也絕不動氣,統統一笑了之。轉身出了賭坊,便走街串巷給人看病。得著幾文診費,轉過頭便去賭場翻本。
隻是結果往往不大好,基本上隻能蹭點賭場茶水喝,連個賣燒餅都剩不下就被賭場扔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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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也不著腦,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土,指著賭坊的大門罵一句“狗眼看人低”便施施然的滿城去找飯轍。左右他是餓不死,隻不過是個解饞的問題罷了。
實在混不下去了,他就換一個城接著行醫和耍錢。老道士賭錢從不施法,但是救人的時候卻從來不吝惜自己的修為,隻是一般百姓看不出來而已。
如此以來,百十來年初三靠自己的雙腳走遍了大虞朝的千山萬水,也在塵世上留下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說。這可比在天上飛來飛去有意思多了,即便明天就找到初一的神魂,他也不打算回山上枯坐了。
這些年來,即便是回中行山,初三也是一律步行。所以,每次他一回山,都弄得人人緊張,各個怨言——無他,誰也不能在他頭上飛來飛去啊!
有一回,元濤和元澤二人在山腳下碰上初三回山,立刻按落雲頭跟在他老人家身後一步一步的往山上挪。哥兒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苦口婆心的勸師父——該用道法的時候還是要用道法的,否則我們修煉出來道法又是為什麼呢?
初三一路無言,就是笑眯眯的在前麵溜達。等到哥兒倆累的連口水都沒有了的時候,才慢悠悠的轉過身來說道“走路就是修煉,修煉不是為了走路。咱們接著走吧!”
氣的元濤直翻白眼,隻好等自己的師父下山以後再去找掌教告狀,讓元垣勸勸初三,好賴保持一點兒得道高人的形象吧?
元垣卻不以為然,反倒嘲笑元濤“你那飛來飛去的就是得道高人了?我倒覺得,三叔現在正經像個得道高人,比你我都像。”
隻是除了元垣,誰也不知道初三的去向。即便偶然在江湖上遇見了,也是被他訛一頓飯,出了飯館便蹤跡不見。
“師父到底找沒找大師伯的神魂啊?”元澤曾經頗為疑惑的問元濤“我看他一天天優哉遊哉,越活越像老頑童了。好像沒把正經事兒放心上?”
“你懂個屁!”元濤恨恨罵道“上回他跟我說,隻有四處遊蕩才能感受到大師伯的神魂。虛空嗎,就是指不定在哪兒出現的,明白嗎?”
他自己都說不明白,元澤又到哪兒去明白?
不過現在輪不到他們倆去想了,大師兄會跟初三好好探討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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