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處到遠所說的進山點至少要有二十裡的距離。
沈從心他們是沒接觸過堪輿圖的,有些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堪輿地形圖。
能接觸的到這些的,一般都是朝中官員或者是邊關將士,巧了,遠之前就是綏邊城的騎卒。
本來李泰博是想要直接去到進山點的,但是遠直接攔住了他,按照遠的話說。
“穿著草鞋和單衣翻山,不到三天,這些小家夥們就得病倒了。”
雖然說堪輿圖上的直線距離隻有六十裡,但是真要走上去可不是直線距離,再加上山路
崎嶇難行,很多地方都不能算的上路。
真要是走的話,遠估計,每天行不到十裡,正式進入到大乾境內,至少要十到十五天。
這也是為什麼在明知道這裡可以直接翻山到達大乾境內,大隋卻從來沒有讓大部隊從這邊走過,補給根本供應不上。
要知道,打仗可不僅僅是把人送過去就可以了,所需要的補給更是天文數字。
從這裡走,大部隊沒有補給,去了送菜,小部隊去了,人不夠,也是送菜。。。
遠帶著眾人朝著東北方向而去,按照遠的計劃,要先進入到東北方向的一座小鎮,買上一些遠行必要的物資。
此時正是深秋,雖然沈從心三人體魄強悍,可以不懼深秋的冷冽,但是這些孩子們可不行。
在路上的時候,李泰博也曾經提出來過,不需要所有人都跟著去大乾,追殺他們的兩個修士已經死了。
也就是說他們沒有什麼威脅了,這個時候,可以先讓孩子們在這邊休息,等自己在大乾安頓好了,再來接他們。
對此,遠卻提出了反對意見,首先是孩子們的安全問題,在大隋,誰來保護這些孩子?
李煦麟這孩子是一定要跟著去大乾的,這樣才能更好的安頓他。想要護住他,沈從心和李泰博是必須要跟著的。
遠表示自己可沒有能力在大隋護住這麼多孩子。
其次,等李泰博在大乾安頓好了,萬一兩國起了戰事,再想回來接人可是難上加難,還不如到了大乾之後,再做安排。
好壞到時候都是大乾境內,接人的話,可以更加方便一些。
當眾人趕到小鎮時,正值午後,所有人先是在李泰博的強烈要求下,狠狠的大吃了一頓,花了沈從心一兩銀子,付錢的時候給苗苗氣的。
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佛要把李泰博給生吞活剝了一樣。嚇得李泰博連連求饒。
走出飯莊之後,李泰博,遠兩人分彆帶著兩隊孩子,開始采買相應的物資。
遠負責購買一些較厚的衣服,還有大量的乾糧以及背簍。
李泰博隻需要購買足夠的水囊即可。
而沈從心自己負責去鐵匠鋪購買武器,除了李泰博以外,沈從心和遠的武器都在之前的打鬥中損壞了。
沈從心之前在綏邊城就有過買武器的經驗,這件事就交給他了。
其實買兵器並沒有那麼複雜,很多的鐵匠鋪或多或少都會藏有一些存貨,或者私自打造一些兵器,隻不過不會直接拿出來賣。
很快的,沈從心便從一家不怎麼起眼的鐵匠鋪選了兩把還算過得去的橫刀,連刀帶鞘一起背在後背上,便朝著小鎮外集合點而去。
沈從心走的不快,當他即將要到達小鎮口的時候,耳邊卻清晰地聽到了一句。
“年輕人,此去遠行,想知吉凶否?”
沈從心循聲望去,卻看到不遠處一座點心鋪子的門口,坐著一位老者。
這老者斜靠在點心鋪子門口,衣著破舊,一隻手拿著旱煙,深深的嘬了一口,另外一隻手扣著腳丫子,臉上露出了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雖然看起來落魄,但是細看之下,那布滿皺紋的臉上,一雙本來就不大的小眼睛眯著,在加上臉上長期不洗,一塊又一塊的汙垢。
嗯,更顯落魄了。
沈從心微微皺眉,本能的想要離開,但是想了想小的時候看的話本裡,那些神秘高手剛出場的時候,好像都是這個樣子。
他略微一個沉思,還是緩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對著老者問道。
“您剛剛說,此去可知吉凶?”
老者一臉詫異的看著沈從心。
還沒等沈從心再問出第二句話,剛剛的那道聲音卻從沈從心左側傳來。
“我說的,我說的,你找他作甚,年紀輕輕的,耳朵就不好使了!”
沈從心側過頭看去,才看到旁邊有一個算卦攤子,攤子旁飄搖著兩個幡,一個上麵寫著
“到家真傳”
另一張幡寫著,“鐵口直斷”。
字寫得到是比較規整,可以這個“到”字,卻是個明顯的錯字啊。
而攤子後麵,坐著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道士,正笑眯眯的看著沈從心。
老道士,白發白須,穿著一身寬大的老舊道袍,頭上的發髻隨意的插著兩把小木劍充當簪子,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沈從心,仿佛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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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開張呢,你快來算一卦。”
沈從心被盯得有些發毛。
他一開始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實際上是想要去算一卦試試的。
但是看到道士這個眼神,他就打退堂鼓了,尤其是看到那個“到家真傳”的時候,他就篤定這攤子一定是騙人的。
他搖了搖頭,剛要走,卻想到了這些孩子們已經很久沒吃過,或者有些孩子根本就沒吃過點心了,於是抬腳就走進了點心鋪子。
隨意的打包了幾樣糕點,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又瞥到了門口靠著的老人,略一停頓,又單獨的買了兩小塊糕點。
沈從心將打包好的糕點彆在腰間,緩步走到了門口靠著的老人身前,再次蹲下身,衝著老人說道。
“剛剛多有打擾,實在抱歉。”
說完就將手裡的一塊糕點遞給了老人。
老人也沒說話,就直接用哪隻剛摳完腳的手,將這塊糕點拿了過來。也不顧旁人的眼光,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沈從心看他沒說話,隻是笑笑點了點頭,又起身走向了算命攤子,先是衝道人打了個稽首,然後走到攤子麵前。
道人見沈從心朝著自己走來,本來有些失落的臉上立馬堆起笑容,隨後又擺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剛要開口忽悠兩句,就聽沈從心說道。
“道長,道字應該是這麼寫。”
說完,他將手裡的糕點放到桌子上,向著道人推了推,然後自顧自的拿起了筆,在紙上寫了一個“道”字。
許是因為站著寫字,再加上用筆填墨的時候,填的多了些。
沈從心寫的這個“道”字的“首”稍微歪了些,且和“走之旁”之間多出了一塊墨跡。
沈從心看到這個之後,剛要拿走打算重新寫個“道”字,就聽到對麵的道人說道。
“道,人之想法所產生的道路,年輕人,你想法太多,你以後走的路,有可能會走歪了啊。”
道人聲音平和且渾厚。沈從心聽在耳中,但是每個文字卻仿佛在沈從心內心裡麵產生陣陣漣漪。
沈從心抬頭,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道人。
道人看著沈從心疑惑的眼神,再次說道。
“你這個字,填墨太滿,尤其“首”字部分用墨頗多,預示著你想法頗多,“首”代表的你的想法,“走之旁”代表著你要走的路。”
說道這裡他停下來,又指著中間的那塊墨漬說道。
“想法太多,導致你和真正要走的道路之間,有了阻隔,年輕人,有些時候可以不用想那麼多,相信直覺就是。”
字字珠璣,沈從心在聽到了道人說的話之後,愣了一下,隨即又對道人打了個稽首,說道。
“道長,受教了。”
要說之前的稽首可能隻是一個禮節,但是這次的稽首,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
沈從心的確想的很多,尤其是得知自己正式成為了修士之後,也曾想過遇到奇遇,一飛衝天,成為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今天在看到靠在門口的老人的時候,最開始的時候覺得就是個邋遢老人,本能的不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