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小小的屋子被珠簾屏風隔開,卻依然顯得十分寬廣,對門幾案擺放的瓶中插著的幾枝含苞待放的路邊野花。“奶奶,他進來了。”女子輕柔的聲音送進了珠簾後的隔間。
“那就讓他進來吧!”隔間內傳來蒼老的聲音。
林暮寒沒有理會屋裡老嫗,而是看著瓶中野花問道“這花可是你采的?”
女子被林暮寒摟著纖腰,雙頰微紅,回道“是小女采的。”
“藝兒,可成侍候恩人用茶?”方才無人搭理,老嫗的聲音隱隱有些慍意。
“為何采這些野花?”林暮寒目光清澈,依然沒有理會簾子後的老嫗,而是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注視著眼前被稱為藝兒的女子。
藝兒眼神有些慌亂,低頭回到“屋裡太過冷清……所以采些花裝點一下,會有些生氣。”
“一個熱愛生活的少女,應該不會主動選擇助紂為虐吧?”林暮寒的聲音低低回蕩在藝兒耳畔,卻如驚雷一樣炸裂在她腦海。
她身體微微顫抖,臉色煞白,驚慌失措的抬起頭,一雙眼睛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年。
一股至陽至剛的靈氣沿著林暮寒摟住她腰肢的右手湧進她的身體,封印了她並不精深的修為。
“你最好不要動……”林暮寒鬆開了右手臂。
“藝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惹的恩公連茶水也未曾飲用。”三番兩次無人應答,老嫗的聲音明顯帶著幾分怒火,看似朝藝兒身上發泄,實際是一種為自己被人挑釁的久居上位的尊嚴而作。
林暮寒輕輕一笑“老人家您誤會了,您孫女沏的茶極好,餘香繞鼻,在下甚是喜歡。隻不過在下方才垂涎您孫女美貌,未曾答話以至失了禮數,老人家莫要怪罪。”
內屋的老嫗明顯沉默了,她第一次遇到如此厚顏無恥,將輕薄非禮一件事情說的如此理所應當、理直氣壯。
“不怪不怪!恩公救了我老婆子一命,我們娘倆無以為報……哎!藝兒也長大了,公子如果喜歡,就任憑公子做主吧!”
“聽見沒,你可任憑我做主了。”林暮寒壞壞一笑,藝兒卻是低下了頭。
老嫗又道“藝兒快領恩公屋內一見。”
林暮寒在屋裡隨意走了幾步,至幾案前忍不住嗅了嗅那幾朵野花,突然問了一句“老人家今年多大了?”
“老婆子今年八十有四了。”屋內的老嫗似乎有些煩躁。
“噢!八十四了。所謂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老人家我看你活不過今年啊!”林暮寒突然幽幽道。
屋內的老嫗明顯一愣,這是什麼混賬話,這些個公子哥兒,家裡都不教尊老愛幼的麼?
“你……恩公說笑了,要不是恩公靈草,老婆子這會兒已經入土了。”屋內老嫗開口聲音尖利,一瞬間又平緩了下去。
這句話沒有說完,簾子已經微微掀開,一道白光透過珠簾刺了出來。
那道白光迅疾如電,但林暮寒身體微側,左手雙指一夾,便將這根晶瑩剔透的細線夾在指尖。
短暫的試探,林暮寒已經估出了老嫗的實力——尚未斬道,同時神念順著這道細線一掃,也確定屋內沒有厲害的法陣。
“既然你還不想入土,那我便送你一程。”林暮寒右手一拂,眼前珠簾瞬間化為齏粉,而後他身形一閃,已經進了內屋。
說是內屋,實際在林暮寒入屋的瞬間,眼前之景已經變幻,不再是茶館小屋,而是一頗大的山洞。
山洞中有一八卦狀血池,池中一塊平地,安放一座兩米高的青銅藥爐,一老嫗正盤膝坐在爐前熬藥,爐邊還有兩童子奮力扇著扇子。
洞中石壁上則掛著十餘張蛛網,蛛網上掛著昏死過去的人。
老嫗幾乎已經沒有了眉毛,細長的眼睛鑲嵌在一張像塗了麵粉一樣煞白的臉上,雙唇漆黑發亮,一如她看向林暮寒的亮晶晶眼珠子。
“老東西,你想怎麼見閻王呢?”林暮寒目光清冷。
老嫗有些意外,發覺林暮寒還未築基,森然笑道“小輩你還是挺聰明的,不過你要是真聰明,就該悄悄逃走,而不是自投羅網。”
老嫗伸出乾枯如棗樹紙一樣的手指,指尖漆黑尖銳如鋼刺。
“你打主意都打到小爺頭上了,小爺自然要送你一程。再說你這黑店喪儘天良,小爺扮演一回替天行道的角色也是應當的。”
林暮寒最是厭惡這種借人善心乾一些傷天害理勾當的行為,能做出這些行為的人連山中野獸都不如。
山中野獸吃人肉,而這些人吃人心。
“不知天高地厚人是活不長的,今天本座就要將你抽魂,煉成爐鼎。”老嫗一揮手,厲聲道“去!”
正在為藥爐下扇火的兩個腦袋比身體還大的青衣童子張開大嘴,露出剃刀一樣的牙齒,怪笑著化為兩道影子襲向林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