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半月的古傳送法陣,林暮寒終於來到了獸原的邊緣。
眼前是無垠曠野,荒草沒人,古木獨自紮根在荒野中,扭曲的樹乾猶如蟄伏在夜幕下的巨龍身軀,每一尊比山嶽還要高大。
銀河已經從深青色的天幕邊緣升起,橫貫南北夜空,四野吹來的風都帶著幾分空曠和荒涼的味道。
隻是這裡的空氣中彌漫著躁動不安的氣息。
這份躁動不安下,是壓抑著的蓬勃的生機,是滋生著的無序的暴躁,是潛藏著的暗中的致命危險。
這裡沒有任何道德與法律,有的隻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的殘酷法則。
荒原的生物永遠以生存和種族延續為第一目標,有些種族無法通過自身修煉獲得強大的能力,隻能通過獵食彌補這一缺陷,這裡的弱者注定會淪為強者的口糧。
這裡的生物往往實力強大卻壽命短暫,為了自保,會被迫選擇放棄寶貴的壽元來換取迅猛增長的實力,以免在弱小時成為彆人的口糧。
林暮寒驚訝於獸原的原始狂野的氣息,體會良久才向北折返,低調進入了獸原邊界的荒山中,隱藏好身形,在土撥鼠和風雪月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讓老道士現身。
風雪月目瞪口呆“你真把他救活了?”
“還差一……億點吧!”林暮寒狡黠一笑。
“你人還怪好嘞!”土撥鼠實在想不到林暮寒為啥費這麼大勁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關鍵還真讓他快救活了。
這件事情想想就有點離譜,難道就他這點修為,還真明悟生死,涉足了輪回?
土撥鼠小眼睛滴溜溜轉著,詢問林暮寒到底得到了什麼寶物。
林暮寒手一攤,表示寶貝沒有,救活他說不定就能得知小仙門深處的秘密,這不比神器神藥還值錢。
當然,林暮寒寶物沒得到,好處確實得到了不少。
他心臟中環繞著吸積盤的第二道基已經愈發凝實,像創生之柱般,不斷將生機噴射出去。
土撥鼠感覺有道理,反正現在就差最後臨門一腳了,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態度,直接和林暮寒一起刻畫極其耗費精力的聚靈法陣,幫助老道士重聚真靈。
真正刻畫法陣時,林暮寒才知道這個法陣當中有多少大坑。兩人一鼠折騰了整整七天,才刻畫出一個相對完整的聚靈法陣。
法陣剛一啟動,方圓百裡已經變了天色。
厚重的劫雲遮掩了天空,交織的電蛇組成一張天網當頭罩下。
荒山中的飛鳥走獸在劫雲下瑟瑟發抖,一些修為弱的生物紛紛逃離,心中猜測是哪位獸神在渡劫。
土撥鼠和風雪月早已經撤了出去,而身處法陣中心的林暮寒承受了無比巨大的壓力。
盤膝坐在他麵前的老道士開始瘋狂吞噬林暮寒輸送給他的生機,真好似一個無底洞般。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臉色慘白的林暮寒停止輸送生機,緊接著咬破舌尖,右手並指如劍,引著那滴精血淩空畫符。
林暮寒一聲輕叱,指尖點在老道士眉心,無形的勢貫穿了周圍虛空。
之前老道士周身縈繞的璀璨光點,在林暮寒一點之下開始繞著老道士的眉心飛速旋轉,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絢麗的漩渦。
林暮寒口中念道“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
很快,劫雲裂開了一道縫隙,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無數魂體和未知的發光碎片遊蕩在門後亙古長存的斷橋之上。
“引血為橋,重聚真靈!”林暮寒雙手再掐訣,擊在老道士眉心上。
斷橋之後,無數道虛影中的一道突兀消散。
老道士眉心也跟著驟然間清亮起來,心臟也傳出了萬年後第一次跳動的聲音。
然後,天劫落下。
林暮寒不閃不避,替老道士連續硬扛三次如天刀般的天劫。
他境界比老道士低,且這劫雷也有他的因果,才可以幫老道士扛下三道天劫。
但這已經是極限了,因果已儘,再扛下去天劫會異化,到時候就不是這種劫雷那麼簡單了。
“雷劫六已去三,接下來看你造化了!”
林暮寒飄然後退,退出千丈遠。
老道士胸膛中發出一聲沉悶的歎息。
一萬年白駒過隙,一萬年物是人非,過往人和事早已埋葬在一座座沾滿灰塵的墓碑之下,隻有老道士從孤獨的曆史塵埃中醒來,孑然一身,似乎又走向了那孤獨的更深處。
在黑暗消失的最後一瞬間,老道士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嬰兒,在一座普通的小山村中呱呱墜地……
“……三溪村……今雲在!”往事儘皆消散,老道士眼睛的豁然亮起。
第四道劫雷落下,雷劫如一道白練貫穿了天地。
老道士道袍脹滿了風,雙手緩緩抬起,頭頂瞬間現出一株古鬆,古鬆上還有白鶴展翅,乃是古鬆繞白鶴的異象。
雷劫落在異象上,老道士身軀大震,雙袖已經焦黑一片,稍一抖動,便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