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兒子寒豷更是身高力壯,勁如蠻牛,渾如一座丈高的石塔。他智謀心機雖不如寒澆,可出手狠辣殘忍,動不動就會擰斷敵人的脖子,生生撕裂敵人肢體。因此也被人喚作“蠻牛兒”。
起初薑蠡在世時,他兩兄弟還有所畏懼,害怕母親的蘸水牛皮鞭抽打,每打一下便是皮開肉綻,血跡斑斑。
可薑蠡東征西戰,勞損過度,不過四十便隕落了。寒浞自然是哭得肝腸寸斷,嚎啕不止,讓薑蠡同族的七十二個女奴都陪她殉葬,更有玉璧、玉器、珊瑚、珍珠無數。
而這寒澆、蠻牛兒兩兄弟,失去母親薑蠡轄製,更是無法無天,一味地蠻橫無理,欺男霸女,為禍不淺。因對薑蠡有愧,寒浞也不好斥責他們兄弟,隻得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城池,離了寒國都城。可百姓對這兩兄弟都是敢怒不敢言,受苦頗深。
這天,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人在鬲地的大道上敲著木杖歎道,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的對他側目而視,有的不屑一顧,有的掩嘴偷笑,有的熟視無睹。
麵容憔悴的中年人神情更顯落寞,坐在一處石階之上,歎道: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可歎呀,可歎,偌大一個鬲地,竟無一個知音!”
這時一個赭黃袍的老者微笑拱手道,“不知先生名諱?來鬲都何事?”
中年人起身拜道,“晚輩乃是夏朝遺臣,微名伯靡。”
赭黃袍老者麵色一變,喝道:“你這漢子好不講理!快滾開!”說罷,便拂袖而去。
中年人臉色漲紅,無奈望著那老者遠去。適才駐足的人更是竊竊私語,冷嘲熱諷。
可伯靡似乎若有所思,臉色的紅暈減了幾分,起來拄著木杖向城門口方向走去,邊走邊唱:“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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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日薄西山,天邊餘暉漸暗,伯靡已快走到鬲城城門口,忽有一個小童蹦蹦跳跳攔在路中,邊笑邊喊:“人白子,麻非窮。有汝在,不憂冬。”
伯靡邊走邊想,忽然愣在原地,叫住那小童道,“孩子,這童謠是誰教你的?”
小童也不應聲,騎著竹馬便往城中小巷裡去。
伯靡無奈,隻得牢牢跟住那小童。可那小童身法迅疾,不過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巷子深處。伯靡隻能自己探索,好在他看到地上有小童竹馬掠過的細微痕跡,最後在一個種著兩棵棗樹的小院前停了下來。
伯靡見那小院院門微開,也不貿然進入,隻是朗聲道:“人白是伯,麻非乃靡。可歎身在泥沼之中,何敢大言不憂冬也?”
隻見院門打開,走出一個粗布衣服的老者,正是鬲都大道的那位赭黃袍老者。他滿麵春風,上前拜道:“鄙人乃是鬲城侯伯,早聞夏朝伯靡將軍威名,如雷貫耳。白日大道人多眼雜,怕有寒國泄密暗探之徒,是以唐突將軍,還望將軍寬宥。”
伯靡苦笑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如今夏後葬身火海,後妃下落不明,寒浞隻手遮天,伯靡不過頹頹然如喪家之犬,還有什麼威名?”
侯伯道:“將軍此言差矣。寒浞之為君,狡詐多疑,過於後羿。弑殺鑽營,城府極深。他刑罰苛刻,以權謀駕馭群臣,雖有威怖,華夏之臣民,終未心服。況此奸賊先襲殺義父後羿,霸占純狐,後弑夏後姒相,火燒帝丘,為惡滔天,罪不容誅!”
伯靡麵色赤紅,神色慷慨,道:“先生之言,伯靡之恨也!吾恨不得手刃寒浞奸賊,將他寢皮剝筋,以報夏亡之仇,消吾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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