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在水牢中泡發的傷口無法結痂,才凝結的傷口現在也開始流淌鮮血。
倒在雪地裡的江知念再也撐不起身體,隻能任由鮮血緩緩流逝,把周身的雪殷紅一片。
疼嗎?
江知念不覺得,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江家人的惡言對她的傷害,此刻她渾身麻木,隻能動動眼珠看向江家人的方向。
母親的嫌棄,兄長的仇惡,匆匆而來的父親更是隻覺晦氣,“這都是你欠蓁蓁的,你如果還有些良知,就不要再糾纏了!”
她欠江若蓁?被抱錯時,她也隻是繈褓中的嬰兒。自從江若蓁回到江家,江家上上下下都覺得是她搶走江若蓁的一切。
於是為了維持與江家人的關係,江若蓁不曾念書,她就求來名師教她!江若蓁容顏有損,她就花重金為她調理養顏。
江知念自問沒有絲毫對不起江若蓁,可人人偏愛江若蓁,哪怕自己落到這般境地,也得不到江家人一句好言好語,她開始掙紮著,用儘全身力氣朝著江家大門爬去!
她想抓住他們問一問,為何不信自己,為何這樣對自己,難道這十幾年的朝夕相處當真比不過他們血濃於水,甚至不及分毫嗎!
“來人,把這個乞丐扔遠一些!莫擾了蓁蓁大喜之日。”
“爹爹……母親,阿兄……”
江程卻不帶一絲憐憫,直接叫人來將她扔了出去!她那枯枝折斷般的聲音滲人無比,卻被迎親隊伍的吹拉彈唱掩蓋過去,漸漸地江知念的聲音隨著花轎的遠去越來越微弱……
街道上來往匆匆,沒有人為江知念停下腳步,大雪紛飛,直到厚厚的積雪把她完全覆蓋,與白茫茫的街景融為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她依稀聽見有人的聲音穿過鬆軟的雪落進她的耳朵裡。
“那個賤人終於走了?若是被他知曉若蓁與太子的情誼,還不知會鬨出什麼亂子!”
“母親放心,此事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祁兒,那日小宴上與她苟且的男人,可有消息了?我擔心我們設計她失貞之事……”
“母親!要怪也隻能怪她擋了若蓁的路,如今她聲名俱毀,說的話也無人會信!”江若祁趕緊打斷江夫人所言。
……
積雪之下,江知念用儘全身力氣也隻能動了動手指,絕望與不甘一寸寸積壓在她心裡,原來她失貞是母親與兄長設計!原來江若蓁與太子早已暗通款曲!
江知念不甘,氣憤!
但她連發出聲音的能力都沒有,冰雪凍住了她要乾涸的血液,也將真相永遠地埋在了下麵。
……
大綏三十二年,冬。
“小姐,怎麼沒關窗就睡著了?”
江知念擰起的黛眉緩緩舒開,是婢女扶光的聲音,這聲音來得巧,把她從噩夢中拉了出來。
她已經重生回來第三天了,仍舊日日夢到前世種種。
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東西收拾好了,便回京吧。”
“這幾日難民聚集愈發多了,二小姐說還要在此施粥幾日。”扶光拿來一件厚絨披風,替江知念披上。
這是江若蓁回到江家的第二年,彼時她特地到白鹿書院接江若蓁回京。距離京城一日路程的地方,聚集了一批難民。
江若蓁便提議在此搭棚施粥,粥是她施的,錢卻是江知念出的。
“早就該回京了!好名聲都叫二小姐賺了去,小姐,您何必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折柳語氣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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