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謝芳連忙搖頭擺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個孩子的屍體的。”謝芳把當時的事情再次重複了一遍,說著,說著,眼淚鼻涕流個不停。
出生才一天的孩子渾身幾十處刀傷,等找到的時候,已經被冰雪覆蓋,凍得跟雕塑一樣硬。
自打那事發生後,秦柔就大病一場,全年幾乎都是住在醫院的,整個人渾渾噩噩,瘋瘋癲癲。
奇怪的是她每到一個固定的時間就說聽到孩子在哭,說孩子餓了,要吃奶。
隨後就開始大哭,大笑,大鬨起來,說看到了自己孩子慘死的樣子,那時候隻能靠鎮定劑來讓她安靜下來。
聽著母親在電話那邊哽咽的聲音,顧南洲歎息一聲,當年他也才十歲,那個孩子他僅僅見過一次,也就是那天晚上,醫院發生了大火。
掛了電話,顧南洲靠在椅背上閉上眼,那天的場景就跟過電影般浮現在他的眼前。
深夜裡,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刺鼻的焦糊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氣味,令人窒息。
老舊的日光燈管在濃煙中忽明忽暗,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映照出牆上斑駁的主席語錄。
慘叫聲、哭喊聲、求救聲此起彼伏,在火光中交織成一片。
在西北風的助攻下,火勢蔓延得極快,老舊的木質家具、堆積的病曆本,都成了那場大火的燃料。
火舌舔食者牆壁,沒放過醫院的每一寸地方。
醫院的玻璃窗在高溫下炸裂,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反射著火光,如同無數隻血紅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這場災難。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三天後,火勢終於被撲滅。
醫院成為了一片廢墟,殘垣斷壁間,焦黑的梁柱歪斜地矗立著,像是什麼大型動物的骨架。
牆壁上斑駁的主席語錄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隻剩下零星的字跡,依稀可辨。
走廊裡,散落著被燒焦的病床、扭曲的輪椅、破碎的玻璃瓶,還有那些未及帶走的病曆本,紙張早已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廢墟中,焦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有的緊緊相擁,有的蜷縮成一團,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想護住身邊的親人。
一位醫生的遺體被發現時壓在倒塌的梁柱下,他的白大褂已經燒得隻剩碎片,胸前彆著的主席像章卻依然泛著微光。
一位孕婦的遺體倒在安全通道口,臨死她都還緊抱著自己的肚子,希望她的孩子沒事。
幾個大人抱著一個小孩的,兩個人相擁的,還有跳樓想要逃生,卻被突然衝出來的火舌直接包裹,燒死的……慘不忍睹。
北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灰燼,整個醫院廢墟再次被籠罩在昏暗當中,如同地獄入口一般。
哀鳴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就像是那慘死的那些人的心有不甘。
臨近年關,那場火災帶走了醫院裡百分之八十人的性命。
戰家剛出生一天的小女兒也是在那場火災中失蹤的,本以為被燒死,誰都沒想到當天晚上竟然有一封信送到了戰家,指名道姓要戰溫禮帶著他們要的東西去某地方換孩子。
為了能讓戰家人相信,對方在那信封裡放了一個平安福,戰家老太太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去給孩子求的。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他們趕到地方的時候,那幫人都死了,滿地鮮血和一個被人隨意丟棄在雪地裡的包被。
上百人開始尋找,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在第二天天麻麻亮的時候才在堆積的垃圾旁的積雪下發現一絲絲的鮮紅。
挖開那片積雪,在場人頓時愣在原地,那孩子渾身上下幾十處傷口觸目驚心,鮮血染紅了那片雪地,讓在場所有人不忍直視。
當初都說那孩子是戰家小女兒,那平安福和那包被就是證明。
一想到這裡,顧南洲越感覺不對勁。
砰砰砰!